夜入深山
是温柔守礼,宽容大度。可尽管如此,总让人觉得戴了一层面具,让人看不清面具背后的真心。
不似她这般,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无论面对任何烦心事,只要吃上一顿美食,睡上一觉,都可以翻篇,而后笑嘻嘻地面对。
如此鲜活,而又充满生命力。
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了解更多,去见识她更多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沈令璋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出吓唬她的幼稚事情。看到她生气的模样,沈令璋却好似得了某种乐趣,忍不住想再去逗她,看她气恼的样子。
他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痕迹,继续调侃道:“看不出来啊。嘉宁娘子原料是如此热心的良善人。”
谢嘉宁:……
她这么心地善良的小仙女,平时不像良善人吗???
还未等谢嘉宁回复,沈令璋问道:“这些小郎君和小娘子的父母亲呢?怎地也不管管。”
沈令璋的话像是勾起了谢嘉宁的回忆,她怔了片刻,看上去神情悲凄:“他们……没有父母了。”
“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南边的江河附近今年下了长达半月的暴雨,出现了百年难见的洪涝,冲击了方圆百里。房屋土地庄稼,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不少人溺死于洪流之中。”
“这几个小郎君和小娘子也是命大,被跟前空积寺的和尚们救了下来,带回寺里暂时住着。可是他们的父亲母亲,却殒命于那场洪水之中。”
“寺庙生活枯燥无聊,他们常常偷溜出来玩。”
想到初次见面的场景,谢嘉宁忍俊不禁,嘴角微扬:“那天,我和白露去地里瞧甘蔗的长势,刚到地里的第一眼,就被气了个半死。”
“我辛辛苦苦种的甘蔗,不知道被哪个混账给我薅走了一大片。”
谢嘉宁抬头,对着沈令璋问道:“你能想象得到吗?我顶着炎炎烈日,亲自浇水施肥,种出来的甘蔗,被半路杀出的小贼给偷了。把我气得啊。”
沈令璋盯着谢嘉宁,心中暗笑,他真的很能想象到她那气鼓鼓的模样。他继续问道:“然后呢?”
“我估摸这贼还回来,我就和白露在那里守了一天一夜,将他们逮了个正着。”
“他们也还是小孩子,被我三两句恐吓就将来龙去脉交代了个清清楚楚。看在他们可怜,我和白露便也放了他们,不再追究。”
谁知这帮小滑头,鬼精鬼精的,惯会看人脸色的。看到她和白露对他们和善,便隔三差五来谢家找她们玩耍,顺便再混几根甘蔗啃。
这些小郎君和小娘子也还算乖,嘴又很甜,时常哄得白露开心不已,白露便也总做些好吃的点心给他们。
这个世道,皇权衰落,州郡割据一方,彼此之间攻伐不断,狼烟四起。普通人,能安稳地活着,便是再圆满不过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两人都很有默契地陷入了沉默。室内静谧,只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谢嘉宁急切地打开房门,却见白露已经带着白日里的小郎君和小娘子们匆匆跑了过来。只是,其中好像少了一人。
不待谢嘉宁开口,一个年纪较大的小娘子说道:“嘉宁阿姊,不好了。祝思容他一个人进山里面去了。”她的语速飞快,生怕多耽误了一秒钟。
谢嘉宁直接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炸晕,这个小皮猴!
她定了定心神,问道:“他什么时候去的?进去多久了?”
那个小娘子答道:“我们从阿姊家刚走没多远,祝思容便进山了,我们在原地等了大约半个时辰,还没见他出来,便先过来找你了。”
她怕没说清楚,又补充道:“我们说山里晚上有野兽,可怕得紧。可祝思容偏说他不怕,还说要进去住一晚给我们瞧。我们劝他不住,以为他是骗人的,肯定一会儿就出来,便在原地等他,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
这附近群山环绕,树木繁茂,遮天蔽日,很容易迷失方向。一日之内,气温多变,中午升高,炎热似夏天,晚间气温骤降,便寒冷无比。
再加上是春天气候温暖,林子里常有野兽出没。即使是有经验的采药人,也不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轻易上山。
这下,麻烦真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