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

十二月初一悄然而至。

苏九酝向着城门口走去，内心还有些忐忑不安。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邱露白。

城门口在她的眼中逐渐放大，跟着放大的是心脏急促的跳动声。

城外的郁郁葱葱映入眼帘，苏九酝还没来得及欣赏，就听见了邱露白雀跃的声音。

堆起一个笑容，苏九酝挥了挥手，向邱露白走去。

眼前的少年一身靛蓝锦袍，乌黑的头发被银冠高高束起，英气的剑眉斜飞入鬓，澄澈透亮的眼中藏匿着欣喜。在阳光的照耀下，银色滚边闪烁着，像是少年的灿烂和不羁。

和在学堂里的慵懒完全不同呢。

苏九酝有些惊喜。

“小九你今天好漂亮。”她听着邱露白的夸赞，脸上浮现些许羞涩。

两个人太过靠近，苏九酝似乎能听见邱露白胸膛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

她蹦到邱露白面对，看着他稚气未脱但已有棱角的脸，衷心地夸赞：“你今天也特别英气，潇洒。”

绯红瞬间腾上少年的脸颊，他的眼神里带了些流光。邱露白指向马车的方向，磕巴地说道：“我，我们先上马车吧。”

就像是含羞草一样，稍稍一碰就明显地向世人展现了自己的羞涩。

真可爱啊，让人忍不住想要逗一逗。

苏九酝言笑晏晏：“邱大公子怎么害羞了，是真的很好看啊！”

随口再调戏了一下邱露白，苏九酝看了眼他通红的耳朵后，掩着笑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的内饰，苏九酝不禁感慨着：“小白，你家马车真好看啊，又好看又舒服。”

她按了按软座，柔软的触感告诉她，坐上就是陷在座位里的舒适。

“当然，毕竟是我邀你同游的，自然不能让你委屈了。”邱露白在苏九酝身边坐下，一个很适当的距离，不显得暧昧，也不显得疏离。是一回头，就想和身边人聊天的距离。是不回头，就可以一个人休憩的距离。

苏九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她没有想过邱露白会如此认真地对待这件事情。对比自己，是随意挑选的地点，是随意准备的出门。她被邱露白的赤诚给灼伤了。

或许在邱同窗的眼中这是需要盛装出席的宴会，但是我再怎么样也应该足够真诚啊，不应该抱着要不要和他避嫌的心态。

调整完自己的心态后，苏九酝又恢复了自己平时的话痨。跟邱露白聊着南山寺的风景，聊着自己去过的其他寺庙，聊着发生过的趣事。

两人不知聊了多久，一路上从平坦的大路延伸至狭窄的山路上，平稳的马车也开始略显颠簸了。

邱露白从车座下拿出了两盒点心。

是口感细腻，口味酥甜的桂花糕和蓬蓬松松，在嘴里瞬间化为一丝甜味的龙须酥！

好好吃啊，感觉比娘亲做的还好吃！

苏九酝双眼放光：“这些好好吃啊！尤其是这个桂花糕！是哪家点心铺子呀？你怎么发现的，好厉害！”

邱露白偏头冲苏九酝笑着，眸底里笑意渐浓：“那我下次给你多带一些。这个点心铺子呀，可神秘了。它的开店时间是随店主心意的。我这次运气好，正巧碰上了。”

“啊，那好可惜。我宣布，这是除了我娘做的桂花糕以外最好吃的桂花糕！”苏九酝品尝着，看着眼前的人，回忆渐渐涌上心头，“我记得第一次我娘给我做桂花糕是我六岁那年。那年也是我们家第一次种下桂花树。秋天，桂花一开，空气都变得甜蜜了……”

第一次吃的桂花糕也是你给的呢。

苏九酝看向认真倾听的邱露白，眼底泛起一层水光。

“真的吗！那我可要让我爹也种棵桂花树了。”邱露白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坐姿，眼底是无尽的温柔。

苏九酝有个坏毛病，吃了东西，尤其是在摇晃的马车上吃了东西，就会变得昏昏欲睡。

眼看着自己已经控制不住打架的眼皮了，苏九酝软糯地开口：“小白，我有点困，我先睡会儿。等到了南山寺，你一定要叫我啊。”

“好好……”邱露白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

好晃啊，往角落再靠靠。

苏九酝下意识地贴近角落，想要借此减轻摇晃。

要是也可以躺怀里就好了。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苏九酝睁开沉重的眼皮，帷裳外的阳光刺激着还不太适应的眼睛。

她低头揉着眼睛。

“睡醒了吗？”邱露白的尾音勾着笑意，“我们要准备出发了，不然赶不上中午的素斋了。”

什么？要没饭吃？

苏九酝霎时清醒，一抬头，狠狠撞上另一个脑袋。

苏九酝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痛意似乎也还没在麻痹的神经中蔓延开来。

她听见一个急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