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人之死

众所周知的是，东京有两大特产：一是杀人犯，二是爆炸案。

一般来说，东京人民的和平日常只会遇到这两者其中之一，前者居多。标准配置是一名死者三名嫌疑人，先是互相扯头花揭老底然后在侦探们锐利的目光中承认罪行，一哭二跪三后悔。

然而——

事情往往有那么不一般的情况。

一名死者，和一名当场抓获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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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杉晓蹲在湿漉漉的樱井信一郎旁，专注的目光从隐隐有些发胀的尸体上一寸寸扫过，寻找着可能致命的可疑痕迹。

她——现在正以男性身份示人，还是用他来称呼吧——他是一路追查着樱井信一郎留下的痕迹摸索到这里来的。

在诺玛整合的那份资料里，大多数……不，应该说几乎全部的失踪者都曾向家人或朋友吐槽过自己收到了一封恶作剧般来自地狱的邀请函。

唯一的例外是一位年仅七岁的女孩，在女孩因为意外死亡后那封信才带着死亡的讯息姗姗来迟。

不巧的是，这位樱井信一郎在三天前也收到了一模一样的一封信。

与其他不当回事的受信者而言，樱井信一郎显然知道些什么内幕：他对这封信惧怕无比，并且认为自己命不久矣。他开始疯一样的向各个侦探所投递申请，但最终只有一家受理了他的委托——

也就是，才成立不久的上杉侦探事务所。

所长本人甚至还在国外，过两天才回国。

但樱井信一郎已经顾不上这些，像是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在电话中不住地恳求到救救他，只要在三天之后活下来他一定对之前的失踪案知无不尽尽无不言。

——可是对方现在死了。

那些秘密被他咽进了肚子，带到了地下，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毫无疑问，是灭口。

上杉晓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从尸体的肿胀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就在两个小时前。尸斑颜色浅淡，口鼻处有一般性溢出的泡沫，甲缝里面有泥沙……不，不是泥沙，混杂着草屑，所以是在河道边挣扎时留下的。

溺死……

所以幕后黑手的言灵，是海洋与水之王一系的……？

嗯？不对，等等。

上杉晓眯起眼睛，抬手把遮掩用的墨镜向下一滑，露出一双灿如烈焰的金色眼睛来。良好的夜视视力让他注意到了被尸体盖住的土地上被人隐隐约约写着几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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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他人看来，青年小小的一团蹲在赤羽川旁边，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是在专心致志的发呆。

看这狼狈的样子，说不定还是离家出走坐在河道边思考人生的失足少年。

啧啧，年轻人啊。

行人们指指点点的走过又离开。

小松奈菜本该是这其中的一员，她没有兴趣也没有闲心去关心这些游荡在社会上正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们。

但青年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无端的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小松奈菜犹豫了许久，身上和精神的疲惫让她非常想就这么转身离开，快快的回到家里结束这忙碌的一天。但……那么多失意的人中，只有青年让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妹妹。

那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这一次。

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上前去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然后她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很快的看清了横躺在地面上的东西：

一具尸体。

一具泡胀了的尸体。

小松奈菜脸色煞白，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却被高跟鞋绊倒摔在了地上。

她满眼惊恐的望着青年的背影，失魂落魄现在变成了杀人后回味无穷的余韵。

小松奈菜顾不得扭伤的左脚，连滚带爬的逃到了小路的尽头，然后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因为害怕，不住发抖着的手指甚至按不到正确的数字键上。

她带着泣音尖叫着的打通了警局的电话：

“救救我——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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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们匆忙赶到的时候，上杉晓仍然专注的看着那具差不多快被风吹干了的尸体。

目暮十三先是低声吩咐几个警员去安抚一下报警人——小松奈菜显然是被吓狠了，六神无主的跌坐在地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而自己则是抬了抬帽檐，朝周围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去堵住所有对方可能的逃跑路线，这才带着剩下的人慢步警惕的靠近上杉晓。

“举起手来！”目暮十三端着枪厉声道，“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警车后的白炽灯适时的照亮了这一小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