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
沙哑晦涩的嗓音萦绕在墓园,夏季的凉风吹得人泪水直流。
一切都错了。
从头开始还来不来得及?
灰石砖的墓碑上,雕刻的字为何那么得刺眼?照片上的老人为何笑得那么慈祥?墓园里的母女为何哭得那么悲戚?
谁来告诉她,是否来得及?
昏暗的房间里,粉白的枕头湿了半边,水色润过的明眸在一片灰雾中折出光泽。
零零散散的梦,拼凑了她转学后两年的人生。
是梦的尽头吗?
翌日。
高二五班,应到63人,实到62人。
又一日。
高二五班,应到63人,实到62人。
再一日。
高二五班,应到63人,实到62人。
……
林邺屿看向前排始终空着的位置,眉头轻轻蹙起。随后,拿起她桌上的玻璃水杯,一如既往地朝外走去。
对此郝闲已经见怪不怪了。等林邺屿回来时,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走,邺哥,打篮球去。”
“啪——”
水杯掉在地上,林邺屿垂落在身侧的手,瞬间被溅起的玻璃渣划出一道血痕。
看着满地的玻璃渣,他轻“啧”了声,认命般地朝教室后面走去拿扫帚。
郝闲一路跟着他,满是愧疚,“邺哥,要不你先处理一下手,这里交给我。”
他知道林邺屿这两天心情不好,所以才想叫他去打篮球放松放松,省得守着某个空位置当望妻石。
没想到会将事情弄巧成拙。
也没想到林邺屿会这般神思不属。
林邺屿看了眼正冒着血珠的手背,没管。细致地将季北烛桌底的玻璃渣扫干净后,兀自坐到位置上发呆。
从放电影那天晚上到今早,他心里就一直焦躁烦闷,整个人都空荡荡的,像是灵魂无处安放,飘浮在空中,始终落不到实处。
这种情绪,持续到整整三天没见季北烛出现后,便彻底憋不住了。下意识地松手,故意地受伤,成了他情绪的爆发口。
伤口的疼痛,让他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
见林邺屿盯着季北烛放水杯的位置看,郝闲讪然道:“邺哥,等课代表回来,我到时候买个一模一样的水杯赔给她。”
“不用你买。”像是得到了启发,林邺屿猛地朝门外走去。
“邺哥,你去哪?”
郝闲在后边问了一嗓子。
“去办公室,找老陈认错。”
郝闲:“……”
他怀疑他脑子不正常了。
语文办公组。
老陈见几百回难得来一次语文办公室的人,一时还有些惊讶,他问:“有什么事吗?”
林邺屿也不客气,直奔主题:“老师,请问季北烛同学这几天怎么没来上课?”
“她啊?你找她有事吗?”
“嗯,刚不小心把她水杯打破了。”
老陈想了想今天接到的电话,“她往后几天应该都来不了学校,要道歉的话等她回学校再说吧。”
“她怎么了?”
焦躁的语气,惹得老陈多看了他一眼,“听她家里人说,好像是睡了一觉之后,突然间发高烧,然后就一直高烧不退。”
见眼前的少年面色突变,老陈不由地坐正了身子,问他,“怎么,你知道原因?”
“知道一点。”林邺屿压着心底的慌乱,同老陈说,“老师我能请个假吗?”
“说说理由。”
林邺屿思路清晰地同老陈打着商量:“我知道她高烧的缘由,能让她快些退烧。老师,给我两节课的时间,两节课过后我就回来上课。”
少年的语速飞快,眸中的焦灼不似作假,一时间老陈也没在这方面卡他,“人民医院,给你半天时间,我会同她家长说明缘由。”
林邺屿朝老陈鞠了一躬,然后拿着假条朝外跑去。
————
人民医院。
林邺屿赶到时,才想起他不知道病房号。他跑去护士台一个一个问,都摇头表示不能透露病人信息。
然后,一众护士就眼睁睁看着满头汗渍的少年,手撑着膝盖缓了口气后,朝内科楼层跑去。
林邺屿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幸运,在内科楼层走廊窗外探了第一个病房后,迎面遇上一个同他一般行色匆匆、气质温柔的女人。
同她错肩而过时,女人转身唤住了他:“你是来找北北的吗?”
311病房外。
程意面色柔和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然后温声道:“听你们老师说,你知道北北高烧不退的原因,能同我说说吗?”
“阿姨好。”林邺屿压下心底的急躁,礼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