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我醒过来的时候，银时的手掌还盖在我的眼睛上。在黑暗中，我听见他压低了声音，正和什么人在说话。

“臭小鬼问这么多干什么。”他听起来有点恼怒的样子。

在我眨了下眼之后，他应该是意识到我醒了。

示意另一个人收声之后，他轻轻地凑近了我问：“醒了吗？现在时间还没到，要不要再睡会。”

我安静地摇了摇头，眷恋地蹭了蹭他的腿，撑着地板坐了起来。

银时帮我顺着头发，也没打扰我，对旁边的人说：“给你老师倒杯水去，没事，她刚醒过来就是这样的，等会就好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启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坐银时旁边，龇牙咧嘴地看着他，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发现我在看他后，启太收起了表情，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下，听银时的话“砰砰砰”地跑着进屋去给我倒水了。

启太很快跑了回来，将水杯递给我，然后直接坐到了我的旁边，用自觉隐晦的视线好奇地盯着我看。

我接过来之后捧着杯子没动，望着茶水开始发呆，半晌后才想起来应该谢谢他的帮忙。

我对着启太慢慢地笑了下：“谢谢你的水呀启太。”

启太睁大了眼，脸突然一下红了，转过头支支吾吾地摆手：“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啦，老师不用特地和我道谢的。”

旁边的银时把我手上的茶杯拿了过去，吹了吹凉，等到温度差不多之后，才还给我。

只是给我的同时，他捏住了我的侧脸，拉着我面向他，一脸不怀好意：“我可给松野老师当了一个中午的枕头呢，松野老师怎么不对我道个谢啊？”

我看着他近在眼前的笑脸迟钝地眨了下眼，总算从刚醒来后的低血糖里缓了过来，脸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嘴也似乎不利索了起来，支吾了半天，没说出话。

他原本正摆着痞气的表情等我的回答，结果在看到我的样子之后，却烫手似的放开了我的脸，僵硬地把脸别到另一边，干咳了几声，也不说话了。

气氛一时微妙到我们两个都不敢看向对方的程度。

我转过头掩饰性地喝了口水，然后突然意识到，启太还坐在我的旁边。

我往小家伙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正红着脸屏息专注地看着我们两个对话，一动不动，似乎是想装作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样。

人小鬼大，我失笑。

不过也拜他所赐，我总算脱离了刚才尴尬的氛围，意识到了还有正事等着我去做。

正好，我看了眼屋内的时钟，时间似乎也差不多了。

我放下杯子起身，招呼还坐在原地看戏的学生：“启太，快到下午的上课时间了哦，你不是还想提前去道场准备的吗？”

启太愣了一下，老实地点了点头，收起了刚才小大人似的八卦样，乖乖地起身拉住我的手。

我带着他向屋内走了两步之后，转头看向银时的方向，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们。

我维持着平时的样子，努力自然地问他：“银时，我们先提前去准备下午的课，你呢？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启太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银时，又转而仰头问我：“老师，坂田先生不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上课吗？”

我正想说他过去很少会来我的课上，况且他今天又受了伤，应该是不会来的。

但那边的银时叹了口气，别扭地挠了挠头站了起来。

他走到启太的另一边，大手压在启太的脑袋上用力揉了揉：“现在的小鬼真是早熟得可怕，真不知道他们老师都是怎么教的。”

“走吧，之前不是说缺陪练吗，今天银桑心情好，免费给你家这些小鬼指导指导。”

这么说着，也没等我的反应，就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虽然是缺，但我也不至于让伤患来当陪练啊。

我叹了口气，还是没说什么。

我低头和正在盯着我的表情看的启太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好吧，看来我们今天会有一位新指导了。”

当然，就算银时这么说了，我也不可能给他真的安排什么活干。

在我示范教学的时候，银时就靠在教室后墙看着学生们动作，纯作监督。

等到自由对练开始后，他就跟我一样，提着竹刀在教室里到处巡视，对开始两两组队练习的学生们提点自己的意见。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指导时总是做出很欠揍的样子，导致不少学生就算认同他说的话，也都像启太一样，在他说完之后会用不服输又牙痒的表情看着他。

我这么问的时候，他倚在门框边上，随意地颠了颠抗在肩膀上的竹刀，不甚在意：“我只是说了点实话而已啊，只是这种程度就受不了，看来新世代的孩子们不仅技术不行，连心灵承受能力都不怎么样啊。”

我有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