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再会

两人便再次看向眼前的棠梨神祠。

不知道是女神生辰祭典的某种特殊仪式还是什么缘故，这一对特意挑了这一天结婚的男女都跟随队伍，来到了神祠门口，额外接受一道被神祠神水赐福的仪式。

只见那队伍把新娘的轿子停放在了神祠门口，轿帘正对着神祠正门。新娘所在的轿帘没有掀开，新娘子沉默地坐在轿子里，和下马过来的新郎并排放在那里，一个在轿子里，一个在天光外，共同迎接道士代替静溪湖女神赐予的祝福。

那道士在两个小童的陪同下拿了一碗水，用一根柳条沾了水，对着面前的轿子洒了过去。

轿子里，是还陷入幻境，完全无法清醒的江小云，和陪着她耗在那里，现在开始和邪灵套话的卓映秋，两个姑娘失去意识，并排靠坐着的身体。

沃兹华斯唔了一声。

在这一刻，现实世界的他看到了神祠中的道士对着花轿中的新娘洒水，

而飞在幻境中的蝴蝶则看到，似乎多少恢复意识，想要和卓映秋说点什么的无名仙人狂暴起来。

无数混沌的烟雾从他的身体中涌了出来，那似乎是仙人又似乎是混沌非人怪物的东西发出了无法解读的含混吼叫，刚刚好不容易的说了一两句的含混话题骤然被打断。他原本是峨冠博带，飘逸俊美的仙人形象，此刻也被黑雾吞噬了理智。

连被卓映秋提着的江小云都睁开眼，在不知何处而来的莫名力量作用下挣扎起来，好像想要把自己也献祭到那黑雾中去。

局势混乱之中，夹杂着黑雾的海棠花瓣再次冲卓映秋涌了过来。

卓映秋：！！

她从暂时落脚的房顶上跳了起来，凝聚水流长鞭抽过去，把狂暴但没有章法的花瓣涌流抽散。

虽然反应及时，但她内心已经被疑惑充满。

……这个棠梨仙人怎么回事？

刚刚他短暂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有过驴唇不对马嘴的短暂对话。那邪灵自称自己曾经也是仙人修士，受到棠梨村民的恳求留下来庇护此地。

但他的意识实在很不清楚，就比如这会他拿来攻击卓映秋的粉白花瓣，卓映秋怎么看都透着满满的可怕邪气。这类气息她原先在奉天门感受过，是那种炼制恶灵和怨念所用，吞噬了不知多少生命才能凝结而成的怨念。

“醒一醒。”她搅散了从四面八方冲过来搅向她的花瓣雨，一鼓作气向着花瓣雨的中心冲去，使了一个自己掌握还不太熟练的涌流驱散法术打散了包裹着邪灵的海棠花瓣。

没有被完全驱散的花瓣带着黑雾噼里啪啦地打在她身边的保护水流屏障之上，好像飞溅的铁钉一样发出可怕的金铁之声。卓映秋浑然不怕，指尖汇聚水流鞭子抽向邪灵，希望他恢复多一点意识，别这样莫名其妙就狂暴。

“你曾经是修士对吗？别放任自己堕落啊，这样下去你连意识都会消散的！”她周围的水波飞溅，透明的水流奔涌不停，在飞舞旋转的黑雾花瓣之中硬生生打出一片能站人的空间来，“你曾经见过我这样的修士对吗？过去的水属性修士不是非要做炉鼎对不对！”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是大派修士害了你？现实中的棠梨曾经发生过什么，让你跑到幻境里来？你曾经是修士，是怎么堕落到靠吃人生活的！！”

她试图唤醒邪灵的尝试没什么用，这片虚幻的空间逐渐变得恐怖起来。巨大的棠梨树发出了更多花瓣和黑雾，试图绞杀被送进来的两个祭品或是说食物。

无论邪灵是如何变成如今模样的，他周围的黑气之浓郁都展示着，他作为邪灵早已吞噬了太多人，已经和高洁善良遵守本心的修士毫不沾边了。

卓映秋觉得自己搞不定这样狂暴的邪灵。

特别是她带着拖油瓶，而邪灵拥有的怨念气息比她想象的大得多，显然它之前还有些意识的时候出于种种原因没有使用全力。这样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卓映秋想要的已经得到，邪灵现在没法交流，多留下去也不会更多好处。

她准备撤了。

她伸手攥住了一直以来在她身边一米以内悠然飞舞，无论外面如何灾祸滔天都不受影响的金色蝴蝶。

金色蝴蝶被抓掉了一大蓬金色光点。

沃兹华斯人形的头发再一次炸了起来。

“接她们出来吧，那个无名修士，等他理智了我们还可以再谈。”塞西莉亚和他用法术共享了消息，开口让他别炸毛太久。

沃兹华斯觉得她说的完全正确，几乎就要付诸行动。

如果不是他这会突然注意到，从遥远的东南方向飞速来了一队修士的话。

他们身上的功法气息和配饰习惯明晃晃地向两位仙尊昭示着他们太一宗门下弟子的身份，飞行的方向也毫无疑问是此刻正发生怪事的棠梨阵边缘的神祠前方。

这也还罢了，沃兹华斯对修士们搞什么时期并不感兴趣，即使他们打算来搞他的事情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