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2）

乐知其实真的不懂，如何给兽类医治。他只不过想找个机会，多和十一聊聊天而已。但是他知道怎么瞎编，可能是寄生虫，也可能是水质问题，寄生虫的话你们要不去找找鱼贩子，如果是水质问题就要查一下这里的水都是从哪里来的。

十一这才想起来，当时跟着小七去秘间，在暗阁最高处看到的瀑布。暗阁在山的北面，所以常年不见阳光，阴冷潮湿。而且冀州的地势又是西北高，东南低。他们在那里看到的瀑布本就是整个冀州的用水来源，这条瀑布或许就是问题所在。

可是找到这条瀑布并不容易。毕竟冀州越向北，山体就越大，那么高大的山，看着离自己很近，实则要走好一段时间才能到。更何况，那条瀑布所在的山，和暗阁所在的山，隔了好几座大山，以至于他们在暗阁最高处也只能见到瀑布的一小段，还是看上去像一条细细的缎子的一小段。

不知道戚总兵能不能放自己出去，让自己去调查这里。十一在知道暗阁不归戚总兵管理之前，一直单纯地以为戚总兵是所有兵士的头领。暗阁阁主也肯定是戚总兵。虽然在暗阁里，师傅教过这里的学生，要叫暗阁的主人为阁主，但是阁主的名字他们任何人都不知道。

十一觉得，自己不过是暗阁中的一个并不出色的学生，人微言轻，可是林乐知却能给这里的所有人看病。十一在想，能不能让乐知帮自己出去调查。她求着乐知给戚总兵写信，让他描述这里的异样。乐知答应了十一，但是他并不认识戚总兵，所以他给林清潭写了一封密信，林清潭看到信里描述的内容却如临大敌。他立刻给自己正在大瑜北部边境的老朋友，那个满宫朝廷命官眼里，除了吃喝玩乐就是负责给皇亲国戚们置办丧仪的人，快马加鞭送去了一封信。

暗阁里的人，都不是冀州本地人。不管是教习师傅，技艺师傅，还是学生。连服侍的人都是南方人。不久，暗阁来了几个人，他们说自己是冀州当地人，对冀州最为熟悉。乐知还是被安排在客房给众人诊脉，并没有跟着十一和另一个女孩去寻找那条瀑布。他们一行五个人上了路。

路上，十一感到很奇怪，为何只让自己和另一个女孩去找瀑布。那女孩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上马车下马车，然后跟着三个冀州当地人爬山涉水，他们很快就到了有瀑布的那座山底下，他们就这么一直走，一直到了瀑布后面的一个水帘洞中。

这时，那女孩才对十一说了第一句话：“我叫阿九，你可以叫我九姐姐。”十一很奇怪，然后那个姐姐像对十一说，也像是对自己说，“待会儿，别害怕。”

十一这辈子也永远忘不了那一次去瀑布后面水帘洞的经历，那是一堆已经看不清是人是兽的模糊的肉团，散发着恶臭，那团肉身上有发红到发黑的痕迹。肉团身上堆满了布料，看上去已经很旧了，但是上面的织花依旧能看出是很精致的式样。然而这么精致的织花，却缝在了一些普通的棉布上面。十一忍住恶臭，仔细看了看这些织花，她越看越觉得织花分外眼熟。一股寒意侵袭了她的全身，阿九在一边熟练地跟着冀州本地人处理掉了这一堆模糊的血肉。突然，阿九说了一句话：“找到了，她在这里。”说完，她指了指肉团中间的某一处，阿九似乎还掉了几滴眼泪，说罢，她从在肉团中间搜索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黄色的小瓶子，她向瓶子里仔细看了看，发现瓶子里竟然还有药，便对着肉团说了一句，“你真是受苦了。”

阿九看到十一露出了不适的样子，笑了笑，说：“没事，我们会处理好的，你去一旁休息吧。”十一再也忍不住，终于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十一发现自己已经回了暗阁中自己的房间。阿九在她身边照顾着。小七听说十一从外面回来就病了，赶忙来看她。

“九姐姐！”小七开心地叫道。“自从上一次你去童子军营看过我，我就再没和你见过了，我好想你呀~”小七扑在九姐姐腿上开始撒娇。接着，小七开始热情地跟十一说起来，他们去童子兵营半年后的那次射箭考核，就是程云清和九姐姐来看的。

十一一下子回想起来，这就是那个问叶璇柔为何觉得“武将不会被重用”的姐姐，她还是瘦瘦高高的，只不过比起七年前，模样变了好多，她根本认不出来了。

眼前的九姐姐，长得活像一个仙女。修长的眉毛，狭长的丹凤眼,标准的鹅蛋脸，肤色白的像羽绒，她的睫毛也是向下垂，不过她的眼睛蒙了一层水雾，好像立刻就要哭出来似的，看谁都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的嘴唇像樱花一样，小巧而透着淡淡的粉色。

小七一拍十一的腿，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只有咱们两个是最落后的。我当时问九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暗阁，但是九姐姐让我主动去向你请教，还让我在童子兵营学一身本事，以后肯定能回暗阁。她说，看着你就觉得你是个善良的人，能与我投气儿。没想到九姐姐果然没看过，我果然和你交上朋友。”

九姐姐说：“你们也可以叫我徐惟怜，这是师傅给取名字的。阿九只是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