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树(2)
完颜泽去当了三年质子,这三年是晴树最难过的三年。他们十五岁那年,完颜泽终于回到了西嘉。晴树很开心,但是她并不能和完颜泽见面,毕竟完颜泽一进西嘉国都,就被新国主拉到了老国主灵前。丧仪完毕之后完颜泽又被送去守墓。
虽说守墓,完颜泽还是有机会回一趟国都中自己的府邸做休整。于是,在他回京休整之前,他的仆从们就修好了他的画室。为了检查画作是否还完好,仆人们把这些画作一幅一幅地拆开来看了。他们看到了形态各异的大瑜女子,或抚琴,或簪花,或弹琵琶,或在花园中嬉戏。虽说仆人不能妄议主子,完颜泽绘画水平高超的事,还是传遍了西嘉国都。
等完颜泽回到国都,他会见了来他的府上找他的晴树。晴树说,要亲眼看他的画。完颜泽向她解释,这是质子生活中最有趣的事情,就是看大瑜皇帝赏赐给自己的宫女在花园里排戏作曲。大瑜人都以读书写文章,作诗弹琴,逛青楼为风流。他这么做,是为了融入大瑜人达官贵人的社交圈子,广结名士。
说着,完颜泽还把其中自己最得意的一幅画,一副仕女饮酒图,挂在了画室最中央的位置。图中的侍女衣冠不整,大袖衫塌在胳膊上露出了一边肩膀。侍女头发散下来一缕,脸颊深红,头仰着,眼神迷离,手里还举着酒杯,做出正在往嘴里倒酒的姿势。
完颜泽问晴树,你看我画的,是否传神。
晴树感觉自己收到了羞辱,气得脸色涨红,转头从画室里跑了出去。完颜泽追着晴树跑到了花园里,他拉住晴树,告诉她,这是大瑜人最喜欢的画作式样,这种侍女醉酒图自己画了很多幅,其他的都送给了大瑜的名士们,只有这一幅自己留下了。这幅画最能直观地展示他的绘画技艺。
晴树不生气了,她依偎在完颜泽肩膀上,问他接下来要去干什么,是不是会留在国都,新国主准备给他什么职位。
完颜泽告诉晴树,自己还要继续守墓。先国主从完颜泽小时候就在各皇子公主面前夸奖自己,说自己是最孝顺的,也是最诚实守信的皇子。于是,二哥便让自己替他去尽孝道。守完墓,自己还要回大瑜,自己的母亲还在大瑜京城中,自己还要去给母亲尽孝。
说着,完颜泽从上衣中掏出了晴树在他临行之前给他编的璎珞。“你看,这些年,我一直把你给我的璎珞放在身边,我一看到璎珞就想起你。哪怕大瑜皇帝每次赐给我宫女,我都把璎珞拿出来,告诉大瑜皇帝我心有所属。”
晴树拿过璎珞,把璎珞戴在了完颜泽手腕上。她环抱住完颜泽的腰,说道:“不行,你要把它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你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已经有我了......”
说着,姜晴树抬着头,欣赏起了这张阔别了三年的脸。他们分别的时候还是充满稚气的儿童,现在他们已经是英姿勃勃的少年。
完颜泽的脸更像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西嘉出了名的美人,是老国主的马夫的女儿,老国主对她一见倾心。马夫认为,女儿能嫁给当时的皇子简直是天大的福分。于是,见老国主来求取,立马答应了这门婚事。那个时候,完颜泽的母亲还不知道嫁给大她十几岁的皇子要面对什么。老国主那时已经有了十几位妻妾,嫁过去一年,完颜泽刚降生,母亲就失宠了。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没有得到精心的护理,老得特别快。完颜泽母亲还没到二十岁时便像个老妪一般,完全看不出当年的美人之姿。
完颜泽继承了母亲最好看的地方,眼睛。他的眼睛本身就大,眼睑很长,眼尾上翘,眼角有深深的眼尾沟,显得他眼睛更长。很深的双眼皮下面是浓密修长的睫毛,眉骨高耸,眼窝有点深。这使得他哪怕只是平静地看着别人,也像是在表达感情。他的眉毛又黑又浓,眉峰有明显的折角,眉尾很尖。高高的鼻梁,鼻头不算精致。他微微有点凸嘴,显得倔强。但是这一点点的凸嘴在他笑起来时便也看不出来了。他的脸型方中带圆,下巴线条紧致,有漂亮的下颌线。
完颜泽告诉姜晴树,自己画的那些仕女图,确实是以大瑜皇帝赐的宫女为原型,但是只要他和达官贵人们聚会时,便会带上这些画,如果有人喜欢,他便把画和画中人的原型一起献上。所以他让姜晴树放心,还说,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把这串璎珞戴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