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章

“有四宽八方的大路，二位爷要赶近路，所以如此！请姑娘忍耐一下。”

清漪明白了，爹是如此急切，而她也是急切地想看到姐姐清莲。

他们都有各自的目的，清漪觉得自己也没有比她爹高尚到哪里去。

马车在红墙高门处停下，红墙很高，高的看不到里面，高门上方，写着“吴大学士府”几个大字，很是气魄；门口守着四位小厮；大门左右各一个气势恢宏的雄狮，威严地镇守着。

杜老爷目测着学士府，试图一眼望尽，怎奈红墙往高门两边迂回蔓延，始终看不到尽头。

“大！大！一个字‘大’两个字‘气魄’。”

杜老爷举目张望，赞叹不已，他日有幸到府中小住几日，感受一下天子宠臣的荣华富贵，那是何等荣耀。

这是何等虚妄的想法！唉！杜老爷摇摇头，顾影自怜。

清漪第一次离开小地方，来到这么繁华的京都，一时间竟然有点担忧起来，担忧自己做不来大户人家的丫鬟，或者大户人家根本看不上她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姑娘。

又或者被悍妒的主妇一不小心要了小命去，岂不是要和姐姐天人永隔了，还是怀念渡德镇的日子。

要是爹不去赌博，清漪觉得可以无忧无虑的和姐姐妹妹母亲过下去，甚至母亲也不会寻了短见。

不，不能胆怯！想着姐姐此时就在里面忙碌着伺候那些贵人太太老爷，就要见着姐姐了，清漪有些许激动。

杜老爷时而举目张望，时而望府兴叹，那中间人鄙夷道:“你可以回去了！快走吧！大户人家府邸，是不能鬼祟的，天子脚下，一不留神，小命呜呼。”

“爹，你回去吧！女儿一定会在里面好好的。有了银子就给你送回去！”

“女儿，一定记得爹说的话。”杜老爷又细细交代一番。

“爹，记得有困难时，找隔壁街坊的王大娘。”杜老爷一听王大娘，就是那个穷得叮当响，整日盼着母鸡下蛋的穷鬼王大娘，顿时心里生出许多鄙夷来，不过为了讨好女儿，连连说好。一路回去，早把王大娘忘了个精光。

马车上的中间人，下车之后，用毕恭毕敬的态度，做着揖躬身道:“小人奉主母的命令外出寻婢，如今已经给带到了，麻烦小爷进去通报一声。”

那守门小厮道:“此等小事，何须劳烦夫人，直接去了后门，找了管家便是。”

“中间人”还要说着什么，但是守门者态度坚决，作罢。嘀咕道:“要不是夫人再三交代要个伶俐的丫头，我怎么会如此不识相。”

杜清漪被带到后门。是一个老妈子接待了她。“中间人”完成任务，也急忙溜走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天子宠臣府，容不得逗留，以免小命呜呼。

老妈子见清漪模样俊秀，顿时目光聚集，仔细打量一番，接着叹了口气，摇摇头。

清漪不明所以，但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未来在这这府中的命运，或许可以用“命运多舛”这四个字来形容。

“你在这厨房外面洗刷即可，厨房之内切勿进去。那些都是给老爷夫人少爷备餐的地方，你初来乍到不能进去。”

清漪连忙说，是。

清漪还没有放好包袱，就开始干活，“那我这包袱？不知把我安置在何处。”

老妈子一回头，道:“春香，等会干完活，把她带去与你一处。”

一众人在厨房忙前忙后。清漪是新来的，被人使唤去劈柴，倒馊水，刷盘子。

清漪在家里，也干过一些粗活，但是没有这么累人。要劈一百多人吃饭的柴火，刷一百口人吃饭的盘子，而且还不是一人一只盘子，这样就是要刷几百个，劈几百根。

清漪忙碌着，其他丫鬟婆子男丁们闲了下来，等着看清漪劈柴的好戏。

丫鬟婆子们心底也有不忍，他们不是天生的冷血，但是看到清漪标致的模样，说不定哪一天被主人看上，就飞上枝头成了凤凰，颐指气使，受苦是我们这些下人，为什么我们没有这等姿色，没有往上爬的筹码，偏要任人践踏一辈子，想到这就不平衡。似乎只有通过折磨清漪才能获得平衡。

男丁们也没有一个英雄救美，他们见过美貌的丫鬟上位的戏码，即使救了，也不会有下文，她们的眼是长在天上的，吃吃苦也好，万一飞上枝头，也记得我们下人的苦。

清漪洗到了天黑，月光皎洁，星星出来了，蛐蛐儿欢快地叫着。似乎只有蛐蛐儿愿意陪着清漪了，或许这京中也只有蛐蛐儿才没有将人分为卑贱与非卑贱两类。

还没有来的及打探姐姐的下落，这些没有做完，明天天亮恐怕要被扫地出门了，卖给别府做更下等的丫鬟也不知，到哪里做丫鬟不打紧，主要是不能和姐姐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