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夜宵

“哎，还真睡了……”

单祥看他女人睡熟了，他抬手轻轻拭了拭她的脸颊，有时候他醒得早就会看到她还睡熟的模样。

看着她的脸庞时，时光过得很慢，和她待在一起的日子却过得飞快，他还未呆够军营便催着他回，想到这里他蹬了蹬被褥乘着枕头风将火烛扑灭。

感受到被褥里成势钻进来的冷风，女人觉着冷下意识将他的腿缠紧腰也抱严实了许多。

他松动了下身子将她裹好，心底里悄悄喜欢着这般被抱紧时肌肤相贴的温情。

活人的身子是温暖柔软的，只会越捂越热万万不会反着来，而死人越抱越冷，待到他们死透了就是他被冻醒的时刻。

男人亲了亲她的额头，合上眼听着屋外的肆虐的风声。

他愣是等她睡了许久才慢慢歇下，约摸半夜三更时分天冷得不行屋外风消停了一阵，万籁俱寂。

娥齐前半夜睡得很香，但是后半夜她突然饿了，没由头的竟然被硬生饿醒了，这怀着孩子被饿醒的事体还是她头一遭。

她忍了一阵，觉得自己像是三天两头没吃过饱饭的人般饿得两眼冒光，她想了想觉着是肚里的孩子饿了开始闹她。

她听着男人睡熟的沉沉呵气声，单祥的手掌展开捂着她光洁的后背让她贴着自己暖烘烘的胸膛。

昨夜他闹腾后甚么都不屑于穿便搂着她合被而眠，汗干后他身子摸起来倒是一点也不黏腻反而有种细腻的顺滑，她抬脚轻轻蹭了蹭他的腿想让他醒来。

她耐心刮了刮他的腿和脚板，谁知都尉不怕这种痒，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无意识的咂咂嘴，便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

“丹吉……”

“丹吉。”

她稍稍用力摇了摇他，男人睡得死她拍了一阵都尉才嘟囔他醒了莫再拍了。

“怎的？”

被摇醒的男人嗓子有些沉闷，带着浓浓的哑音。

“陪我去灶台。”

“这大冷天的……”

都尉听她说要去灶台，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这夜里头天寒地冻的。

“你去灶台作甚，饿了？”

男人虽然睡得身子有些发懒，但他还是褪了褥子翻身下床，赤着膀子下床去寻了衣物给穿上。

娥齐在床头瞎摸自己披肩的时候单祥已经将狼氅披上了，他让她在捂热的被窝里歇着，他去便是。

“你想吃啥？”

单祥将烛点上，微亮的烛火填满了内室的每处角落，他刚赶着烫用手指将灯芯里的火线子给抿了抿，娥齐就脚落地下床了。

“馋香油面了。”

“我去便是，你赶紧上去，怎么又赤着脚!”

瞧她下来了，又不爱穿靴就喜欢赤着脚到处走，男人赶她回榻上她也不听。

“上去”

“走吧”

娥齐瞧他懒紧张的模样，刚走没几步就被他抱了回榻上还瞪着眼凶她。

“赶紧把鞋袜穿上!”

“和管家婆似的，以前还不觉着你是这样的人……”

单祥监着她把鞋袜穿上再把她裹得厚实才放下心来带她出去，女人埋怨他怎么这么事儿。

灶台冷冰冰的，灶里留了几块冻硬的凉薯，娥齐瞧他不像是打算喊人的模样便由着他自顾自的透炉子。

都说君子远庖厨，单祥透炉子倒是透得利落，他三两下便把灶给热上了，她托着腮看着他烧水将干面拧碎撒进锅里头又窝了一个蛋进去，竟觉得他有些神秘。

“爷怎么也识得这些事体的？”

“行军吃了几顿夹生饭便识得了，那些临时搭起来的土炉，土又湿柴又霉升起来没有明火徒呛烟，这比对起来好透多了。”

都尉说她转性了，往常别说香油就连油味都闻不得，吃啥不是白水煮的就是蒸熟的，现在倒好了夜里头喊饿想吃摊了蛋的香油面。

面弄好了，滴了几滴香油惹味得很，他拿给她让她吃吃看，娥齐将勺子给他让他吃头一口。

“怎么，怕我弄得难吃？”

他看了眼她递来的勺子轻笑了一声，接过来。

“你先吃我后吃，从来都是这般。”

单祥听后想了想觉着似乎就是这般，他拿勺子舀了一口吹了吹还没尝就感觉有人搂着他脖子贴着他的脸，他的手顿一顿再把勺子放进嘴中抿了抿试味道。

“没太好吃，就刚好能入口的程度。”

男人说他弄得就是简单的咸淡口蛋花面糊，娥齐撩起他额边的垂发亲了亲他的脸颊又揽了他一阵，他笑着拍拍她，让她抓紧吃别摊凉了。

“凉了闹肚子，快吃罢。”

女人应了一声又黏了他些时候，待她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个搪瓷小碗准备将面糊舀来吃时，都尉看得眼都直了，那碗是他平日里用作蘸酱的味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