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
的样子,便就是甘霖常来落脚。
“爷爷,咱们要去山里看二爷爷吗?”小米说。
“去不了了,太远。”海世宽道。“不过我会给他信去,告诉他我们回来过。”
“好。”于是邻居家的后生就带着一队担担上山去了。
巍巍昆仑,明静庄严。拂晓的初曦里,山上白雾缭绕如梦幻的云海,是雪的白,又或是调皮游动的白云;它总和天际那么近。道观里,早早起来的阿道还是如常将各处打扫干净……岁月似乎特别眷顾他,因为他看上去没多大变化。他也饮食,劳动,烧水、熬粥什么的,即便在外人眼中他们道家是清风玉露的所在。时间一忽儿就过去几十年了,但山下来的补给从未间断。
看到那药,他知道是海世宽来了。
后生照单给他点完了货说:“道爷爷,那我们走了,大伙儿要去打水。”
“好。”阿道应道,又问,“大夫看起来可好啊?他们来了几个人?”
“挺好的。这次除了那个老叔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医女,就仨儿。”
“好。”
末了将货品一样样放去架子后他停顿凝住……“……进宝,你也是花甲有加的人了。”
京城。临安,已办了致仕手续的进宝带着梅叔走出冯家大门。门口,一辆马车似在等候他们。
“梅叔!”车里即刻下来一个白发小老头。
“你来了。”梅叔应他。“是的。这位就是山伯父吧?”小老头看进宝说。
进宝看他。“对。”梅叔说。“回去说吧。”
“诶。”几人就回了驿馆。
进屋时小老头手里已多了一个粗布的包袱。是一笔钱。“伯父,”他对进宝抱手言去。“伯父,家父已经过世,但生前对一些过往无法释怀,愚侄今儿来找您,便是为了他的那些愚孽。”
“你是……”进宝懵然。梅叔对那人点了点头。
那人便说:“愚侄小姓周。家父以前在北山和伯父一起做过生意,哦,还有李伯父。”
进宝便想起来了。“……你是他儿?”
“是的。”小老头说。“……来江南后家里置了不少产业,但父亲到了晚年并不开心,侄儿理了并没什么坏的生意,便去故里溯源知道了以往。伯父,此几个小钱还请收下,以慰家父灵魂安生。”
“可那事儿早结了呀,并没有什么了。”进宝说。
“伯父胸怀宽广,但在父亲那儿不算圆满,而他又无颜来见您,便生生郁郁了。”
“他那是何苦呢?……故人为大,你不用放在心上,你父亲不欠我什么。”
“伯父如此便是不谅解了,那侄儿回去卖屋卖地再来奉上,便举家回故里过活也好。”小老头于是说。
“你这孩子咋这样呢?说了不必如此,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梅叔看着。“……老爷,孩子实诚您就收下吧,让他也安乐点儿,如此还不至于影响他们生计的。”
“不用,过去的就过去了。”进宝说。“但是孩子,你这番明理我很欣慰。”
小老头又作揖低首。“伯父,请收下吧!不管怎样,便当家里的一份心意。”
“……老爷,”
进宝自然明白他指别处。“……那好吧,那我要谢谢你。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答案,那‘我原谅他’。”
“多谢伯父!”
梅叔送他回后进宝看他。“你见过他们?”
“见过,但不是刻意。”梅叔说。“是有次来京城碰巧遇见周大哥,他问起了你,问起了戏院,我说没什么,都挺好的。老爷,不打紧,他们家底大着呢。”
“……怎么说呢,我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你给了人家安生,应该高兴!”梅叔道。“那这钱我给你去换了?”
“换了你带去香江盖房子吧。”
“……可这些钱是你的呀!你那时候一点点挣出来的。”
“不必计较那么多了……梅叔,来,坐!”进宝突然谦卑地扶他坐下,自个也坐好。“……梅叔,你给我讲讲当年的事儿吧。——就是我好了之前的事儿。虽然我好了,但其实了解的不甚清楚。你给我讲讲,讲讲我娃他娘那时是怎么过的。”
梅叔顿了一下。“……不,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不必再提。”他站起身。“便是秀萝在,也不允许跟你说什么的;你只要知道,‘你是她的全部’就可以了。”
“……梅叔,”梅叔将钱包拿走。
入夜,进宝拿出一个小布包来,将秀萝的银簪取出。他用棉巾仔细擦拭去……“……再过些日子我就带着你的两个宝贝孙儿回去了。大的那个还好,是个小男子汉;小的那个就不好伺候,又花钱又烦事儿的,打小也不爱吃饭……还有啊,他们也不小了,该张罗娶媳妇了,可一说去就跑远了……”
西南。成都。东区的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