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猗兰殿里,王贵妃因为送来的晚膳不合意,又开始大发雷霆,宫女和太监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丝毫不敢出声讨饶。
近来王贵妃总是这样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说些猖狂的话,发怒的时候便摔打物件和宫人出气,而她发怒的时候更多。每到这时,宫人便全安静地跪在地上请罪,盼着王贵妃忽略他们。
但这样幸运的时候不多,每次总会有一两个宫人被花瓶瓷器打伤。
在他们默默祈祷的时候,突然听见王贵妃收敛了怒气,放过他们,“算了,你们都出去吧。”
跪在地上的宫人如蒙大赦般连忙谢恩,安静又迅速地退出房间。
宫人全部离开后,白霜霜从房间的角落里出来,“葭儿,你最近过得不好吗?”
王葭正是看见了她才让宫人出去。
“我?我的日子好得很。”王葭方才脸上的怒气如融冰般消失,挂着假面一般矜持的微笑,“皇上昏迷不醒,应该是醒不过来了,晗儿是唯一的皇子,我很快就会成为太后了,我怎么会过得不好?”
她炫耀着自己房间里富贵的装饰,“你看看这些摆件和屏风,样样豪奢,你再看看我穿得戴得哪一件不是珍宝,我怎么会过得不好?”
白霜霜没有看那些珠宝首饰,只一句“那你为何这样不安?”便让王葭的得意如泡沫破灭般消失。
但王葭的脸上很快又展开了更明媚的笑容,“霜霜,你是在嫉妒我吗?嫉妒我即将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你放心,待我手握大权,我不会忘记你的。”
白霜霜无意和王葭再争执她过得好不好,直接问道:“皇上身上的蛊毒是不是你下的?”
“当然不是。”王葭立马否认,娇娇道,“我身在内宫,哪里有机会把蛊虫带进来?”
“你撒谎。”白霜霜看着王葭,眼中满是肯定,“皇上是中了你下的蛊毒才一直昏迷不醒的。你忘了?你亲口告诉庞贵妃。”
王葭心头一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她近来脑中混沌,有时候会不受控制地做一些出格的事,转头却又忘记了。
但她是仍然不肯认下这罪名,王葭一脸受伤地看着白霜霜:“霜霜,你我多年姐妹,你竟然不信我却信她?庞氏一直嫉妒我生下大皇子,她当然会想尽办法冤枉我好来抢走我的孩子。但不是亲生的就是不是亲生的,就算她扶养晗儿再久,晗儿也只会认我这一个娘。”
白霜霜冷冷道,“葭儿,这世上用蛊的手段何其少见,你我之前从未了解过。你若真不知情,应当是好奇陛下怎么会中蛊,而不是竭力证明自己没有机会带蛊虫进宫。”
王葭不妨自己话里漏出了破绽,知道自己已经隐瞒不过,索性不再掩饰,脸上只有冷厉:“霜霜,枉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诈我!”
白霜霜摇头,“我只想给你一个机会,你我被越王控制着身不由己地过了前半生,好不容易有机会挣脱他,何必再为他做事?”
王葭已听不这劝诫,只是偏执地重复道:“待陛下归天,晗儿继位,我就是太后,届时越王也要看我的眼色做事。”
白霜霜诘问道:“若是陛下归天之后不是大皇子继位呢?越王经营数十年,拉拢了过半朝臣,在军中也有威信,大皇子才一岁多,如何斗得过他?你忘记太宗皇帝继位后是如何对待太\\祖的儿子的?”
当然知道。
从生下大皇子,王葭心中有了不一样的野望后,她便特意去了解大宋皇位的传继,正因为了解,她才如此害怕,怕自己成了李太后,也怕自己的儿子成为德昭太子被逼得自尽。
可惜。
“迟了,” 王葭如押上全部家当的赌徒一般红着眼,“陛下醒来不会原谅我的,我不会有机会做太后,何不赌上一把,看看朝臣究竟是向着晗儿还是向着越王?”
对她如此执迷不悟,白霜霜满是失望,不客气道:“你已经走火入魔了,你不会成功的。”
“难道你要和我对着干吗?”王葭红着眼恶狠狠地瞪着白霜霜,威胁道:“霜霜,我一直顾念着旧情,可若你坚持要阻拦我,我也会杀了你。”
白霜霜进宫过了五日才寻着机会出宫。
依旧是夜里,依旧是她进宫时的那块宫墙,白霜霜犹如魅影一般越出宫墙,无人察觉。
当她踏出宫墙转入街道要飞身离开时,似有所觉地转过头,轻声叫道:“熊飞?”
街角的杂物里轻轻跳出一个挺阔的身影,也轻声回应着白霜霜的呼叫,“霜霜?”
正是展昭。
凄冷的深夜,让他的肩头和身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随着他身上内力的运转,淡淡的水汽从他的衣服上蒸腾向上。
白霜霜连忙上前握住展昭的手,感受着他身上的寒气,心疼道:“这几天你一直在等我?”
展昭轻轻嗯了声,拉着她离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