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课
仗着陈梅晚上十点才下班,乔可矜在网吧里玩到了天黑。
她一直留意着时间,看到了八点半就一秒也没拖沓,把先前放桌面的暑假作业塞进了帆布包里,“已经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你们好好玩,下次再约。”
“等等,我送你回去。”
陆隽然眼睁睁看着好友列表里又有一个头像灰了,仰头看已经站起身的徐知行,又看正在关电脑的乔可矜,“不是吧?这才几点啊?你们就都要走了?”
“我是偷偷出来的,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乔可矜拎起帆布包,又和徐知行说:“你可以不用送我,这里离我家不远,很快就回去了。”
“对啊,她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怕她丢了啊?”陆隽然附议。
徐知行站起来,眼帘微垂,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又看着乔可矜说:“已经是晚上了,是我叫你出来的,应该由我把你安全送回去。”
“哟,还是咱行哥绅士。”
陆隽然又来了。
这种调侃的话听个几遍就能自然当成耳旁风,徐知行只看着乔可矜的双眸,“走吧?”
大概有些美好的特质是早已写在了他骨子里的,无论是在校内还是校外都不会改变半分。乔可矜想着已经拒绝过一次,不好再拒绝第二次,况且社会新闻里的悲惨案例够多了,有人送总比没人送要好。
她点头,和陆隽然挥手:“拜拜。”
“下次再来玩啊!”
陆隽然热情的邀请被留在了包房里,乔可矜憋着一口气,穿过了网吧大厅的烟雾缭绕。
平津路小巷的路灯老旧,泛着昏黄的光,映照出两条一高一矮的影子。他们迈着相同频率的步调缓缓走到了大街上,不知不觉并肩走到了一起。
影子也紧紧挨在一起,显得很亲昵。
乔可矜不禁瞧了眼他,嘴角不经意噙了一抹笑,忽然说:“今天谢谢你。”
徐知行有点意外:“谢什么?不会是谢我带你来黑吧玩吧?”
“对啊,谢谢你,我今天玩得很开心。”
“开心就好,就怕你不习惯这种地方,会玩得不开心。”
为了照顾乔可矜,徐知行迈的步子比平时小,走得也慢,说起话来好像在开玩笑,“不过你要小心点,可不能让你妈妈发现了,否则我就成了把你带坏的罪魁祸首了。”
“我会小心的,但是我没觉得来黑吧是不好的事情。”
乔可矜却很正经,“网络只是工具,网吧也只是提供工具的地方,没有好坏之分。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网络只是让我可以放松片刻的工具。而且我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不会沉迷在这种即时满足里。”
她实在太清醒,或许她唯一一次犯糊涂,就是计划跳桥。
和徐知行一样。
不过也幸好,他们曾无限接近过死亡,却都还活着。
徐知行微微弯了唇,“你这是算是在安慰我,让我不要有负罪感吗?”
“差不多,虽然我觉得你不会有负罪感。”
乔可矜仰头看他的侧脸,焦点顺着高挺的鼻梁落到他偏薄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向了前方的路,“主要还是想谢谢你,我以前也想过趁我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溜出来,但我不知道可以去哪,也总是缺乏了一点动力。”
“以后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来找我。我也可以带你玩些别的,不一定是网吧,也可以是电玩城,篮球,KTV,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地方。”
“你不会嫌我烦吗?”
“如果嫌你,就不会隔三岔五叫你出来了。”
徐知行忽地笑出了声,笑得恣意张扬,“乔可矜同学,你知道你有多难约吗?我约了你那么多次,你才出来这一次。就凭这个频率,别说是嫌你了,求着你出来还差不多。”
乔可矜莫名其妙觉得脸热,学着他的话说:“徐知行同学,你太夸张了。”
“不过有点羡慕你,你好像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
她知道这是敏.感的话题,目光悄然转了回去,见到他笑容微敛,“但这不一定值得羡慕,我们只是正好相反。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都一样折磨人。”
可没过一会儿,他又说:“如果他们真的完全不管我,反而让人好受些。”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乔可矜猜到这个“他们”,指的是徐知行的父母。
回家很久以后,她也还是在想,他们明明是两位成功人士,和陈梅究竟有多大的区别,又会有怎样的共同点,才会在截然不同的环境下,培养出她和徐知行这样的人。
只是她完全想象不出来。
她所能静下心认真思考的,只有眼前望不到边际的题海。她只有把这些题目都紧握在手里,才能有机会去畅想未来的更多可能性。
“暑假作业写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