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那个周六的清晨。
急匆匆地赶到医院的游以情,明知她人已无碍,只是需要养一养受伤的骨头,却还是在床边脸色苍白一脸愧疚地紧握着自己的手。
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叶不语永远不会再有记忆的车祸现场,品味着她不能理解,却刻在他记忆中的苦楚。
从那之后一向如此。
他会维持身体的状态以保证自己能独立地应对与暴力相关的突发事况。
就算家里已经没有经济危机,他还是会习惯性地不花非必要的钱,几乎所有打给他的零花钱都老老实实地躺在卡里。
他对长辈们言听计从,永远不会发表任何相反意见。
他锁住了自己,他活在了那一天的影子里。
他很珍惜叶不语。
尽管平时不流露于表,叶不语也是能体会到的。
永远不会主动袒露自己情绪状况的游以情,不会对她说不的游以情,不知何时在喝茶之时,会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烦恼。
嘴角偶尔会有控制不住的笑意,眼神也生动地飘忽着。
从她代为接起那个标注为“林晓”的通话开始,他的小变化一天又一天地不经意浮现在脸上。
像守着不愿被别人知道的小秘密一样珍惜着,暗自快乐着。
同样是珍惜,游以情却还是在逃避着将这些小情绪的变化表达给叶不语。
——他在暗自珍惜着一个将他的美好情绪灌溉了生机的人。
所以叶不语才会从玲珑口中进一步得知了林晓是什么样的存在后,找信步闲庭搭线想要与林晓接触。
作为旁观者,她和信步闲庭本都不该插手去催动什么。
玲珑在谈话中悲观地提及游以情的改变——他好像倾心于一个有不洁传言的女性网友,他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熟识的那个游以情。
叶不语主动对林晓进行了接触,因而没有对玲珑的形容有所反馈与解释,她本应沉默地坐在旁观者与倾听者的位置上。
但在那个午后,叶不语仍然隐晦地给游以情递了两条信息——
「她是个好孩子,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好好谈。」
「别让女孩子为你难过哦。」
如果游以情真的有所触动,就该和玲珑解释清楚,断绝这让人充满期许的暧昧关系,再确认他与林晓的心意。
他不该让这两个女孩子为自己难过。
那时,趴在病床上的叶不语回想着她曾抛出过的那些暗示,看着眼前愧疚地照顾着她的少年。
他第一次搁置了玲珑那样紧急的致电,第一次做了一个危险的“迟到者”。
知道他们同样需要交流空间的叶不语在那时选择趴在枕头上装睡,一旁的玲珑望着叶不语虚弱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游以情主动将玲珑带到了阳台,沉默地由着她在自己怀里哭了将近十分钟。
叶不语就静静地趴在床上,看着他垂眸抱着少女的身影。
他的眼神里写着失落的心不在焉,无焦距的目光里好像装载了另一个他无法言语的影子。
而那份责任感与缺席的负罪感支撑着他承载了玲珑的眼泪。
就像他冷静地回到床边,细心地为她递杯,擦拭手指,挽起遮蔽视线的碎发般。
他又将自己锁回了那个只有一个人的世界里。
与往先不同的是,他不再只注视着自己,而是在那个世界里注视着一个未被他拉入其中的人。
玲珑在闲聊中追问着游以情周五晚的行程,他只是一笔带过地称手机没搁在身边才没及时回应。
他应对玲珑时说出的那句借口像极了在长辈们面前扮乖的模样。
——周日下午。
“噬魂今天下午不是有你的竞技初赛吗?要不你先去,伯母这有我。”
“不去了。”
玲珑好言相劝,游以情摇头选择留下。
玲珑只当他是没有心思再去管游戏里的事,只有叶不语读出了他神色中的纠结与逃避。
叶不语抚摸着架在床头给她解闷用的平板,将游以情缺席比赛的情况与自身并无大碍的事实传输给了大洋彼岸的信步闲庭。
身在海外的信步闲庭在那时也只能做到这些,帮不上什么忙的他选择上线帮儿子出席猎者竞技大赛。
他遇到了失神落魄又被蒙在鼓里的林晓,得知了周五晚两人在约会的事实。
因喝醉而漏接了紧急来电,这属实有些乌龙。
从与信步闲庭的聊天记录中得知实情的叶不语终于理解了游以情的反常从何而来。
“玲珑,你给以情致电的时候,没给他发短信留言我住院的房号吗?”
趁着游以情中途离场,叶不语好奇地追问了身边的玲珑。
“……没有。”
玲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