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六)
僵。
秦姜继续道:“世子对我深情厚谊,我实在不愿把病气过给他,但又怕被他嫌弃,一直不敢实情相告,每日提醒吊胆,生怕他也像我身边家人一样不幸……大师,您神通广大,能不能为我念诵佛经,治好我这病症?”
“三世佛在上,请保佑秦施主,祝她早日脱离苦海。”
无泯住持很自然地从对面椅子上起身,走到现世佛神元子的金身前,跪在蒲团上,轻声念诵。
现在他离她有半个佛殿那么远了。
秦姜感激道:“有住持为我念经,想来我的顽疾应该很快就会好,多谢住持,回去后,我一定会让世子多捐香油钱!”
“三世佛陀。”无泯又念了一句。
走出大殿后,赵元朗还问:“小姐究竟有什么心结难解,真的不能与小王说一说吗?”
秦姜矜持一笑,回头向神色淡定的无泯住持点点头,又搪塞他,“以后若能解了心结,我再与世子谢罪。”
做完了这一切,赵元朗将她送回厢房。
接下来的时间,她便没再见到其他人,只和张不愁守在院子里。张不愁照常擦他的刀,而秦姜则在想那尊佛像。
她觉得很奇怪,便问张不愁:“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神思恍惚?”
“很多,”他根本不用细想,就举了好几个例子,“寒食散、烈酒、蕈子、迷药……”
“这些都是要吃进去或者闻的,有没有那种……看一眼就会被吸引神魂的?”
张不愁拧起了眉,带动脸上的伤疤也像蜈蚣一样扭曲恐怖,“香莲洲的花魁娘子。”
香莲洲是青州最大的青楼。
说完他自己觉得很可笑,便哈哈大笑起来。
秦姜:“……”
难道是那半根残香的缘故?
当夜宿在厢房。
二十三日。
一行人清早便回,回城速度轻快不少,辰末便到了王府。
和绣云、张不愁捉鸟十八只。
关起房门,几人兴致勃勃地一封一封拆看鸽子腿上的纸条儿。
【王府饮食甚好,我胖了一圈,形意步也不好使,寄消食贴秘方来。】
【速送吾妹来青州,迟了恐世子与那小娘们情深。】
【飞血镖再送一篓,不够。】
【王爷又去妙觉寺耍乐,不带外人,天杀的蠢王。你缎庄存银多少了?两千两可存够了?】
身后咕咕唧唧不绝于耳。信鸽们挤在笼子里,面面相觑。秦姜几人每看完一张,仍原样卷好了插进小筒里,从窗户把信鸽扔走。
“咦?这是谁的信?”绣云面色绯红,双眼发亮。
秦姜凑过去看,【世有好女,寤寐思服。她甚是毓秀,与我也谈得来,可惜身有所属。我当苦练鞭法,大成之日,便向世子要她。又闻她是被迫委身,我若带她走,她定应允。】
“这是一决苑那边的信鸽。”她摸摸那只乖巧地鸟脑袋。
张不愁道:“那里只有柳约一人使鞭。”
绣玉兴奋:“这么说是他的信?”
秦姜:“唔……你们世子又干了什么缺德事,啧啧。”
绣云啧啧,“可是我怎么瞧着写的像是姑娘你。”
秦姜啧啧:“不可能,你没看上面写‘与我也谈得来’吗?我跟柳约又不熟。”
绣玉啧啧:“那天你不是在清凉台和他谈天说地吗?”
绣云啧啧:“我见他那天一直瞅你,还脸红。再说我们世子不好美色,连花魁在侧都坐怀不乱,也只强迫了你一个啊?”
秦姜啧啧:“花魁在侧?说得好像你们亲眼看见了一样。”
张不愁把纸条卷起塞进竹筒,放飞鸽子,左边是信鸽的咕咕咕咕,右边是姑娘的啧啧啧啧,烦不胜烦,“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柳约这个驴脑袋。”
绣云噘嘴:“绣玉,你不是说世子五千两赎过花魁吗?”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别瞎说!”绣玉觑着秦姜的脸色,打哈哈,“世子宅心仁厚,看她可怜而已,虽然花了好大价钱,但任她离去了呀!他可只专宠姑娘一个,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
秦姜也打哈哈:“算了算了,此事不提,咱们继续看。”
十八张字条看了十七张,最后一张来自寅道人。
“他今日恰巧在文心观,还放了信鸽。”秦姜催促,“快看看写的什么。”
张不愁打开字条,话不多,只有一行:
【去探陈密青州老宅是否生变,不能生擒陈密,则杀之。】
她先问:“陈密是谁?”
绣玉在脑中翻出这号人物,回答,“他以前是王爷的幕僚,很受重用,是青州人士。但据说一次惹怒了王爷,去年就不见了,我们都以为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