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邪佛(七)
?”
“这些都是高雅贵女们的消遣爱好。”秦姜把一支点翠金簪让伙计包好,闻言道:“你查过我,当知道我从前家中并不富裕。”
他哂笑,“如今你是郡主,往后可能还是侯夫人,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什么贵女能够贵得过你?”
她却顿了一下,偏头来看他,那一眼澄澈晶莹,却没有一丝羞赧,反有种啼笑皆非的意味。
“窦小侯爷,不当着外人,咱们就别虚情假意了。”她道:“我和你之间说到底不过几面之缘,彼此全无情分,哪里就谈婚论嫁?”
窦灵犀也不着恼,笑了笑,“没有情分,就不能婚嫁?如若都依你说的,那满京城的权贵恐怕都得绝嗣。”
他让人接过伙计手里的东西,付了钱,出门后,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说话。
“情分这种东西,在我们这儿,没有最好。若真有,那就是累赘。没有情分,大家还能你好我好;若有了情分,该断的时候不断,该走的时候不走,不仅伤心,还伤命。”
秦姜停住了脚步。
“你在说谁?”她问。
窦灵犀少年的脸在薄薄的昼日下显得十分无辜。他挑挑眉,带出一抹狡黠的意味来。
他道:“你可知沈驸马上奏离京一事?”
早两个月前,沈璧就已经奏禀天子,欲带公主南下苏州颐养,天子也早已允了;只是公主在宫中一住两月,病症渐好,这事又耽搁下来。
秦姜点点头。她听冯运都说过。
“那最近的流言你可曾听过?”他又道:“这几日,御史们接连上书,就差指着陛下鼻子骂了。我摸估着,公主离京之日不远,兴许过了年,就得出发。”
“已经这么严重了?”她有些忧心。
“那可不,事关天子脸面,又兼风月私情,最能鼓动人心。”
秦姜正思忖着,欲要踱步向前,忽被少年拉住了衣袖。他难得露出些正色,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道:“公主离京,你自然不能再待在宫中。苏州那面,我的探子还没查出确切的消息,但总有山雨欲来之势。你若随公主南下,说不准有怎样的危机;或者,你留在京城,嫁给我。”
说到最后,他罕见地有些不自在,或许是秦姜澄澈的眸光太过直白,本要再说一堆理由,窦灵犀却径直卡在这句,没再说下去。
但那双黑眸里,偶掀起的一丝微澜,让他在沉默中明了了她的拒绝。
“小侯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平静道:“但我来京城,本就不是为了做安逸的金丝雀。”
她说完,轻轻地抽出他手中的衣袖。
窦灵犀不甘心,冲着她前走几步的背影道:“你都二十了,总要嫁人的嘛!”
这时卯九向前几步,跟了上来,敬叹道:“居然有女子会拒绝您。侯爷,她真不错。”
前头的姑娘噙着微微笑意转回身,在阳光下看着他,“若为这个,我心中已有了想嫁之人。若有一日他前来迎娶,我自然就嫁了。”
窦灵犀微微一呆。
他向来风流浪荡,身边簇拥美酒美人,或有真心于他,或有逢场作戏,他从不在意。
欲擒故纵也是有的,那不过贪图一时新鲜悸动,事后也不过尔尔。
但他头一回想着娶一个女子,对方却连欲擒故纵的把戏都不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事。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别样的刺激和挑战。
卯九道:“主人,要不还是算了,她说她有心仪之人了。”
“我长了耳朵,不用你再讲一遍。”他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复又道:“不就是另有所爱么,可以移情别恋啊!”
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小侯爷,根本没有被拒绝后的少年愁思,反倒喜滋滋地跟在秦姜身后,巴巴地贴上去了。
----------
外宫。
天□□晚,双雁抱着绿玉琵琶,静静地走回居所。
吕椒娘早已等在院内,看见了她的身影,面上一滞,却扭身回了房中,并未与她说话。
双雁将绿玉琵琶放进锦匣中,看着愈发黑沉的天,开口问:“夫人用过饭了吗?”
吕椒娘合衣睡在锦绣床上,本不欲答言,最终忍不住,还是呛了她一声:“不劳贵人问候,贵人将来是千金之体,何来询问我这样的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