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出了殿门，德妃立刻转身瞪向缓缓走来的柳玥。柳玥权当她是个摆设，懒懒见了个礼就要告退。德妃气不打一出来，厉喝了声：“站住，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敢如此无礼？”

柳玥转身微微掀起眉眼，“这不是太后的地方吗？德妃娘娘，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嫔妾还以为这寿康宫是你说了算呢。”

德妃冷笑一声：“柔贵嫔，本宫从潜邸走到今日，宠妃见过不少，像你这样娇纵跋扈的，坟头草早就三尺高了。”

柳玥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德妃娘娘，您芳华二十几许，宠妃到底见得少些，还是好好守着尊位慢慢看吧。嫔妾来自民间，也见过不少百岁老人，您知道他们长寿的秘诀嘛？”

德妃厌恶地瞪了柳玥一眼：“大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柳玥眼眸低垂，眼色一冷，复又仰起头，嗤笑一声：“少管闲事。”

说完，她不再搭理德妃，潇洒转身离去。德妃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红着双眼，攥紧拳头，差点儿把今早刚修剪的水葱指甲掰断，“柳！玥！”

第二天，德妃想借刘太后势压制柔贵嫔，柔贵嫔却春风得意离开寿康宫的事儿立刻传遍了后宫。有人把德妃嘲笑一遍后，更加惊心于柔贵嫔的地位，已经到了能让太后给三分薄面的地步。

可太后地位尊崇，平日里又和柔贵嫔并无往来，给谁的面子就不言而喻了。柔贵嫔在后宫的声望又上了一个台阶，玉芙宫里经常人来人往，只是柳玥越发懒得见。

司膳房和小厨房更是对柳玥殷勤不已，菜色眼见地更加奢侈精致，常常超了贵嫔的规制。柳玥向司膳房提了嘴，别越了规矩，瑞帝和她用膳时却调笑道：“你现在是朕的宠妃，怎的，朕连宠妃的一口吃食都担不起了嘛？”

有这一句话司膳房更是把流水的菜肴糕点往玉芙宫送。

这几日南方的皇商向皇宫进献了几样风腌小菜，就着白粥吃很有一番滋味儿。柳玥这几日吃得腻了些，今日就着小菜合着白粥，倒也得宜。

只是刚吃了没几口，陈华娟急匆匆地来了。柳玥看了她一眼，便递给了春晴一个眼神，春晴就把殿内伺候的人都请了出去。

柳玥淡垂眼眸，不疾不徐地问：“出了什么事？”

陈华娟匀了匀气，这才说起来：“娘娘，烟采女那边递消息过来，芳贵嫔的脸似乎又不好了。”

柳玥轻哼了声：“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烟采女还说了什么？”

陈华娟眉心微皱，“听说这次有些严重，嗯，似乎脸烂了。芳贵嫔现在伤心得很，看样子要动胎气啊。”

柳玥笑了起来：“胎气？好吧，那本宫就帮帮她，让她好好保住胎气。你过来，本宫有事吩咐你和烟采女去做······”

陈华娟走出殿门时，后背的冷汗还没有退去。她身体微颤着缓缓走下台阶，这时候阳光正好，洒落在庭前的一棵玉兰花树上，显得岁月格外静好。

她看着看着，却突然苦笑一声，然后眼神越发坚定。要想时时看到这样好的日光，谁的背后不是鲜血淋漓了一地呢？她不想过也不要再过储秀宫般那三个多月暗无天日的日子。她要顺着这温暖又强盛的光一步步走到更华美的宫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