霭序（二）

，尝试翻窗而入，没想到她因这腿还算比较长，竟还真成功了。

只是落地跌倒有些狼狈。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绕过外室，走到内室拍了拍陈运霭的被窝。

拍时心下还在想，五娘今日怎睡得这般沉，如此动静竟都没把她闹醒。

陈运霭此时在内心天人交战，她当然没睡过去，她在脑中挣扎，这到底是不是陈椒序？她到底要不要“醒”过来？

都已经可以堂而皇之翻窗进户了，应该不是陈山阿了吧？

这陈椒序干嘛半夜好端端地爬她窗，把她吓得半死。

陈运霭打定主意，心下又恼怒得很，立马坐了起来：“别拍了！你一个大家闺秀，半夜跟贼人一样爬我屋里干什么！”

陈椒序压根不理会陈运霭的愤怒，直截了当地问她：“阿霭，三婶明日是不是要带你回白家了吗？”

正在气头上的陈运霭闻言一激灵，更加确定了眼前人就是陈椒序，但她此时内心更加忐忑心虚，她问道：“你从哪听说的啊？”

“你别管我从哪听说的，你就告诉我是不是。”

陈运霭不敢直视她眼睛。

可陈椒序又不是傻子，见此哪还有什么不懂。她眼睛盛着月光，冷冷地看着陈运霭：“你是不是已经打算不带我走了？”

“没有！”陈运霭立马否认，她确实还在纠结，说没有并不是撒谎，可她望见陈椒序那样冷的眼睛，语气渐渐弱了下来：“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办……”

陈椒序没打算放过陈运霭：“什么怎么办！如果今日我不知道你明日就走，早早歇下了，没有半夜爬你床，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溜掉！”

她声音又失望又愤怒：“陈运霭，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死活啊！”

“我……”陈运霭想张嘴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而陈椒序也似是怕她说出“你的死活干我甚事”之类的混账话，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质问道：“陈运霭！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

夜那样静，只有风声在呼啸。

陈山阿不知道的，她和陈卑谊去岭南的那一年，陈运霭失足落进了湖里，陈椒序的外祖家是漕运起家，因此她阿娘水性不错，教了她凫水，那时年幼，她也不知道跳水救人会不会把自己也连累了，直接跳进了湖里把奄奄一息的陈运霭捞了回来。

她俩关系本来就好，自此关系就更好。

“我没有网，我记得……”陈运霭面对陈椒序的大声质问，声音更弱：“我真的在想该怎么办……你瞧我这眼睛肿得像不像核桃？我想了一夜，都眼见要天明了我都还未曾想到……我真的在想。”

陈运霭确实有几分委屈，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但她也不可否认，她确实有想过抛下陈椒序。

她阿爷是愿意放她走的，她阿舅是愿意收留她的，她阿娘更是愿意带她走的，而陈椒序不一样，她爹不愿，娘没有，舅不熟，若是不带她走，她和她阿娘麻烦少很多，也更顺利很多。

但这话她当然不能告诉陈椒序。

她温言和陈椒序说：“我知道你对我好，有救命之恩，我也知道，若是我不带你走，你一人留在府里，如今多事之秋，你日子会更艰难，大伯和二伯指不定要把你送庙子里去呢。”

陈椒序本就担惊受怕许久，又受方才陈运霭的话感动，听见这话，便似打开了委屈的阀口，忍耐了许多天的眼泪哗哗而掉：“就是啊！我阿爷已经决定将我送庙子里去了……他可真是没把我当他女儿看啊，这事又不怪我，明明是陈山阿造的孽，我都没怪他和大伯没保护好我们……呜呜……”

“其实送庙子里都算好的了。”陈运霭叹了口气，她倒是想起当初祖母要送陈山阿去死，如今竟轮到了她们，当初她们两个也许不该嘲弄陈山阿，应提前料到这些，和她抱团取暖才是，或许这就是陈山阿对她和四娘出手的目的。

但陈椒序没想到这些，她听见这话，立马如惊弓之鸟地看向陈运霭：“你什么意思？你想劝服我，好不带我走是不是？”

“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在眼里就是这种人吗？”陈运霭也恼了，就算她其实有些心虚，但还是杏目怒睁，气呼呼地对陈椒序反嘴。

“呜呜，那阿霭你快想想办法啊！你平时最聪明了，两个我都抵不上，你快想想办法啊，这天都快亮了，等下三婶就来接你走了！”陈椒序确实慌到不行。

“哎，你别急，我这不是在想吗。”

陈运霭此时此刻确实在想，但她想的不是怎么带陈椒序走，想的是该做哪个抉择。

带陈椒序走？还是不带？

不带的话，她只需要劝陈椒序留下，这对她来说并不难，后续麻烦也少很多。但如果要带陈椒序走的话，她办法要难想很多，后续麻烦也更多。陈侯府该怎么解释？她舅舅那又该怎么解释？陈椒序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