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为了按下这桩丑闻,暗中处死商管事,保全了兄弟的名声和前程。
可是,当她将查到的一切证据交给郑司正,希望借助宫正司的力量为商管事昭雪沉冤,郑司正却将证据交给了史贵妃毁去,让她再也无法光明正大地指正史家姐弟犯下的如此罪行。
既然如此,郑司正不敢做的事,便由她来做!宫正司不敢主持的公道,便由她来主持!
李善用暗中将手按在了随身匕首上,眉尾一挑,望向史成贵:“我帮友人打听此事时,听到一种传言,说史二公子于此事有所牵涉。您是二殿下的舅舅,想来当年应当也参加了宫宴,不知可清楚此中内情?”
“原来小李女官今日来此,为的是这件事。”史成贵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再举目时,眸中已经凝了深湛之色,“我自海外归来不久,就听说皇后娘娘近日对贵妃娘娘多有不满,却没料到竟已到了派人来史家为一桩旧案质问于我的地步。女官可以回去禀告皇后娘娘,这件事我问心无愧,当年如此,今日亦如此。她若要借此事兴风作浪,我史家也绝不是任人欺凌之辈。”
李善用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虽然面如平湖,但语气中隐隐透出一丝沉郁愤懑,却没有恼羞成怒的心虚。莫非,此事不是像她想的那样简单,而是另有隐情?
她把手从匕首上移开,站起身来,对史成贵躬身一礼:“史二公子误会了,我今日来此并非皇后娘娘授意,更没有借机生事的意思,全然是为了替我那友人求一份安心而已。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心安?”史成贵冷眼看她,“当日我进宫赴宴,本是为了替二殿下庆生,谁知酒中却被下了药,若不是贵妃娘娘机警,我早就因秽乱宫闱之罪名声尽毁了,就连性命也难保全。可那背后下药之人,至今查不出来,我也为此远避海外多年,每每想起这一段往事,皆郁结于心。小李女官,你倒是说说,谁该给我一个心安?”
“下药?”李善用意外惊呼。
“是啊。小李女官口口声声说想求心安,那不如去查一查,是谁这么恨我,要在我外甥的生日宴上下药害我,又是谁安排了那名宫女在那里等着我。这些年来,以贵妃娘娘之能,也查不到当日的下药之人,而听你之言知情人要么已经不在人世,要么已经离宫远去。我倒不知女官有几分能耐,能否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离开史府,坐上返程的马车,李善用一直在默默思索史成贵的话。她本以为史成贵与史贵妃就是害了商管事的罪魁祸首,为此更是仇视了史家多年,今日本是抱着当面手刃仇人的决心来的,谁知亲自见到史成贵,才知道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史成贵甚至也是此事的受害者。
只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以史贵妃的权势与史家的能力都没能查到,她要怎样才能有所突破呢?
正沉思间,有人将一个小木匣递到了她的手边,李善用侧头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副金灿灿嵌红宝的九连环,提起来稍稍一动便环环相触、清脆有声,她一时心痒,便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孟湉说:“这是二舅给我的,我早就不玩这些小孩子玩意儿了,送给你吧。”
李善用笑了:“二殿下这话是说,我是小孩子?”
孟湉看了她一眼,趁她没反应过来,飞快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得意扬扬道:“你个黄毛丫头,难道不是小孩子吗?”
李善用猝不及防被他摸了头,气得瞪他,他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敛去嬉笑之色,认真地望着她,说:“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李善用,你的心思太重了。”
李善用微微眯了眯眼睛,问道:“二殿下不想让我再过问这件事?”
孟湉摇头:“我是说,如果你想查这件事,我愿意帮你。”
“二殿下肯帮我?”李善用挑了挑眉稍。
“曾有人利用我的生日宴做恶局害人这种事,我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了,就断容不得这样恶毒的人在宫里继续为害。”
李善用像不认识似的盯着孟湉:“有人在宫里为害,最后受害的也是普通宫人,像史二公子这样的贵戚便毫发无伤,二殿下更是被贵妃娘娘护得紧紧的。二殿下为什么这么义愤填膺?”
孟湉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个皇宫,对你们来说是供职的地方,可是对于我来说,是我的家啊。有人在我家里害人,我当然要抓出来,不然留着继续祸害我家的人吗?”
李善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一时有些发怔。孟湉歪了下头,冲她眨眨眼睛:“我们娘娘肯定不会准我插手这种事,你要是查到什么线索,给我通个气呗。”
“好……好。”李善用怔怔地答应了一声。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孟湉便与她告辞,自回昭阳宫去。
“二殿下!”这次却是李善用叫住了他,“我有几句话想对二殿下说。”
“你说。”孟湉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见她神情严肃,心中一时竟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