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章
推测有误,污了好人清白。只是上次说起此案时,孟湉看她的目光实在令她不安。田严一案查到此时,虽然真相尚未水落石出,但也算有了些进展,不如就先与孟湉说一说,免得他胡思乱想,两个人再起争执。
李善用走到孟湉门外,当值的侍卫对她打了个手势,示意殿下正在见客,让她先不要进去。既然孟湉不得闲,那就先回房休息,过一会儿再来也好,李善用正转身要走时,却隐约听到房间里传来均王的声音,她立即停住了脚步。
“是不是你?”均王的声音平静冷淡,却能听出得语气中暗藏着一丝郁怒。
“什么是我?均王叔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孟湉的声音响起,他坑完人不承认时特有的那种明知故问的欠揍语气,李善用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州府衙门抓了方修明,口口声声说奉了大理寺、御史台的命令,要严惩杀人凶犯。”均王压抑着情绪,淡淡地说,“如果不是你将此案奏闻,大理寺、御史台怎么会突然重新查办一桩早已办结的旧案?”
“原来均王叔说的是这件事啊。”孟湉呵呵一笑,“不错,得知宗室之中有人包庇凶嫌、欺压良民,奏闻朝廷按律查办,正是我身为皇子亲王当为之事。均王叔就不必特意为此义举夸奖小侄了。”
均王目光如刀,在孟湉脸上刮了一下,自顾自点了两下头,什么话也没再多说,拂袖而去。
待均王离开以后,李善用便去见孟湉,面色极为沉肃:“殿下刚才对均王所说,是真的?”
“不错,”孟湉的笑容得意扬扬,“我说均王和方修明都不是好人,你不信,那就请朝廷来查呗。等大理寺和御史台查清真相,你总该信了吧。大宗正司已经派人查均王的包庇嫌疑了,别着急,仗着身份鱼肉百姓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李善用只觉怒意上涌,脑袋里嗡地一涨,她这几天动用了所有的人手紧着查案,孰料还是晚了,他既然答应了让她暗中查案,为什么不跟她商量一下就鲁莽行事!
就在愤怒争吵即将出口前的一刻,李善用的目光触到了孟湉面上充满了高傲与志在必得的笑容,那是属于阖宫上下最得圣宠的二皇子的笑容,此时看来既熟悉又有些陌生感。李善用的头脑如浇冰水,忽然便冷静了下来。
她该明白的,在宫里,孟湉的眼睛里不揉沙子是出了名的,从小要星星不给月亮养出来的脾气更不是假的,当他认定田家所说属实的时候,就会采取行动了。
她认为孟湉应该老老实实地等她查案,按照她给出的谏言行事,可她是谁,凭什么对孟湉有这样的期许?她在孟湉面前一直以女官自居,心底却将他的千依百顺、言听计从视作了理所当然,却从不去想全天下哪有主上会永远无条件听从一名臣属的谏言。
她以家仇为由拒绝孟湉的表白,每当他稍有越线就冷淡地以女官身份冷淡以对,却从没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期待已经超过了一名臣属对主上该有的期许。她如此逾矩,倚仗的是什么,消耗的又是什么?
人贵自知,她本自诩冷静自持知分寸,却压根没有觉察到自己从何时开始渐渐失去了这种在宫中求存最重要的品质。
刀剑久不磨砺便会失去锋利,是她这些日子过得太安生了,以致多年磨砺出的小心谨慎、清醒敏锐竟开始钝化了。
想明白这一点的一瞬间,李善用浑身冰冷,沁出了一头一背的汗。
她稳住心神,收敛怒容,面上挂上笑容,放柔了声音,对孟湉笑道:“殿下所言极是。我正要与殿下说,这几日我奉殿下之命暗查田严一案,也查到了一点头绪。”
“你查到了什么?”孟湉深知李善用的能力,她既这样说,便是必有把握,想到自己已经做了的事,他心中一沉,有些笑不出来了。
李善用为孟湉讲了一遍这几日查到的冯家、王府、孟鎏的情况,然后开始分析:
“冯家盘踞均州多年,树大根深,均王以庶子继承均王之位在先,不肯与冯家联姻在后,冯家必然不肯坐视均王府脱离自己的掌控。
“殿下是否想过,田严一案早已结案,田家也已经拿了王府赔的银钱,答应不再追究,为什么殿下一到均国,他们就到王府门前拦路喊冤?平民百姓与王府作对,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殿下的车那日那时会到王府门前,又是谁给他们的消息?
“殿下可还记得,那田严之妻姓冯名锦兰?我已经让人查证过了,她正是出身冯家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