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咱们谁也不想老夫人有事,这种事情,宁信其有,就是要我暂且去别地儿住一阵子也不是不行。”
稍一停顿,才转头跟徐羲和说:“待你祖母身体好些的时候,大伯一定亲自去接你回来,城郊那边的院子我一会儿就让人去收拾,吃穿用度上,缺了什么只管跟丫鬟小厮们说,城郊离得也不远,平日里空了闲了无趣儿了,想爹娘姊妹了,也可以随时回来小住。”
听完这番说辞,徐羲和低眉顺眼不敢有异议。
徐二爷和宋氏虽心有不愿,但当年老爷子病来如山倒,尚在襁褓的小三娘都被戳着脊梁骨说不详,而眼下,老夫人的病一日重过一日,徐家全家上下的眼睛全都盯着他们三口,一旦老太太出现意外,这叫她一个孩子如何承担这些流言蜚语。
最终,彼时尚未及笄的徐羲和第二日就被送去了城郊别院。
只是这所谓暂住,一住便住了一年多。
今日,是徐家老夫人的寿辰。
徐羲和早早的就去了离别院不远的那座长生观给祖母祈福贺寿,跟她相熟的那位小道姑听闻她来,亲自为她开光了求给祖母的平安符。
小道姑与她年纪相仿。
她初在城郊别院住的时候,夜夜惊醒不得安梦,还是一直跟在身边照料的奶娘听人讲,这附近有座很是灵验的道观,那日奶娘得闲了,带她去了观里打算烧炷香去去晦气。
走进道观,她看到一个身着道袍的小姑娘,正倚在殿外的汉白玉栏杆上吃着糖葫芦。
奶娘先是陪她一起烧了香磕了头,又给自家那口子和孩子烧香许愿,站在身后等着的徐羲和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之前在殿外见到的姑娘。
小姑娘看她望过来,喜笑可掬地冲她晃了晃手中剩下的半支糖葫芦,当作打招呼。
徐羲和站在空旷的大殿里,隔着缭绕的烟火,回以一笑。
她很久没笑过了。
自那以后,晦气不知道去没去,但梦魇倒是很少发生了。
开光完平安符,从长生观回徐家的路上,大伯安排好来接她的轿夫抬着软轿上了必经的青石板桥。
忽然,软轿一阵汹涌晃动,轿夫们随即落了轿,隔着轿帘跟她讲:“小三娘,怕是绑轿子的竹丝被虫子啃坏了,劳您下轿稍等,我找点东西临时捆扎一下。”
徐羲和应声走出软轿,跟一起来接她的侍女一同站在河边等。
未曾想,这边刚在河边湿滑的青石板路上站定,那边便是一阵推搡,徐羲和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推进了河里。
林望舒路过此处时,恰巧目睹有人落水,没等身旁小厮反应过来,就立刻跳下水去,赶忙把人捞了起来。
忆完前尘,收回视线,再看到身旁这位红衣少年焦急的模样,徐羲和连忙坐起身来跟他郑重道谢。
这才发觉,严严实实裹在自己湿漉衣裳外面的,是一件洁净干爽的绀青外袍。
这外袍上绣着与绯色褙子衣领上相同式样的仙鹤,鹤虽神态不一,但两处绣工皆精湛高超,不难看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徐羲和连忙道谢:“感谢这位公子涉险相救,我并无大碍,冒昧问一下名讳府邸,之后必定专程道谢。”
“不需要道谢,我只是恰好路过,举手之劳而已,这等小事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了,是你福大命大,只是这会儿我还有要事要忙,若贵体无碍,我就先走了。”
林望舒心里确实急得很,他要替阿爹为故友母亲送寿礼。
这些年,阿爹说过无数次,有位同窗旧友,在求学之时对他助益颇多。
阿爹在外任职十几载终于升迁回京,这也是时隔多年两家第一次来往,这可万万耽误不得。
林昌外任多年,终于升迁回京,回到汴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位近年仅能靠书信偶尔联系的昔日故友。
但是回京赴任司天监监正一职后,只能按照朝廷对于司天监官吏的要求,尽量不与其他同僚,宗室外戚和僧道人士有所交往。
虽说徐家世代从商,需要避讳的比较少,但是考虑到自己刚刚赴任,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为避免留下话柄,给人招来麻烦,只能尽可能谨言慎行,所以他备好了寿礼也只能让儿子代为登门贺寿。
林望舒想到要穿着这湿淋淋脏兮兮的衣服前去贺寿,未免太不敬,一心想赶紧去成衣铺买身干净衣裳换上,别误了时辰才好。
看这姑娘思绪清晰动作敏捷,应该无事,但还是留了他极信任的贴身小厮,又万般叮嘱他一定送落水的姑娘平安回家,自己匆匆赶去了附近的成衣铺子。
徐羲和这才细看了一圈周遭景象,轿夫和侍女都不见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意外落水可一点都不意外呢。
根据记忆里来往别院和徐家的路线仔细回忆了一番,她惊喜地发现,只要横穿过眼前这条路,走进旁边巷子里,没有多远就是徐家西院的侧门,不仅近,人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