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翌日清晨,天光朦胧,将亮未亮。
徐羲和还睡得昏沉,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
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小丫鬟急匆匆跑来西院叫人。
徐二爷端着烛台披着外衣打开房门来瞧的时候,小丫鬟正抹着泪跟出来迎接的小厮讲着来龙去脉。
“老夫人昨儿睡前跟徐大爷吵了一架,老夫人现在每日觉少,原本这时辰早该叫水洗漱了,今天热水备好了却一直没听见喊,又等了一阵子,珍妈妈进去问,这才发现老夫人昏迷不醒了,快叫二爷过去看看吧。”
徐二爷听完心里一惊,退回屋里胡乱套上外衣鞋子就边往外跑,边跑还不忘叮嘱宋云儿带上三娘尽快过去老夫人那边。
徐羲和搀扶着宋氏匆匆赶到老夫人院子的时候,屋里屋外侍女小厮围了一圈。
挤进里间,请来的郎中正在床边施针,徐二爷他们兄弟三人一字排开站在床尾一侧。
看到四弟徐羲尧与他母亲两人站在兄弟三人身后,她示意了一下宋氏,两人也走过去与他们站在了同一处。
刚刚站定,大伯家的两位姐姐徐羲雅、徐羲妍就一同走进屋来,见徐羲和抬头望向她们,对视一眼,她们也走过来站到了她的旁边。
徐羲和余光瞥见徐羲雅一直拿帕子悄悄抹泪,才没一会儿就变成了难以自抑地啜泣。
大伯家的大夫人却迟迟未至。
郎中施完针退到了外间,“年事已高,气急伤身。”说完这句,便只叫等着。
约莫着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厨房煎的汤药盛出来又倒回去,反复热了两回,老夫人这才悠悠转醒。
大姐姐徐羲雅看祖母醒来,第一个扑到床边,伏在祖母一旁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祖母满脸的虚弱疲乏,精神与寿辰当日完全是不同光景,但还是伸出手抚了抚她的眉眼,叫她不要哭,说自己好得很。
接着遣散了屋里众人叫他们各自回房,只留了徐羲雅一个在身边侍奉汤药。
徐羲和跟爹娘一同回的西院,整整一路也没人开口。
回到住处,刚刚坐下,徐二爷的压惊茶还未入口,他家大哥和三弟就已经迈进了西院的门。
两人来势汹汹,直奔主题,“二哥,你记不记得去年那个道士说过,三娘跟母亲八字不合流年不顺,那个倒霉鬼才回来住了几天啊,母亲就病倒晕厥了,她就不该回这个家来!”徐三爷越说越激动,调门高到院外梧桐树上栖着的鸟儿都惊得一个扑棱。
徐大爷并未开口,但态度却很是明确。
徐二爷被兄弟两人气到,气极反笑,“行,你们都拿一个孩子做文章,那小丫鬟今早来报的时候,我听得分明,说是大哥你昨晚跟母亲吵了一架,刚刚那郎中也说母亲晕厥是因为气急伤身,怎么这时候反倒把脏水往一个小女娃身上泼?”
徐三爷听到这话点着桌面的指尖也是一顿,转头看向自家大哥。
但见徐大爷神情未改,依旧一副城府深深的模样,“我跟母亲吵架?我们母子有何事好吵?跟母亲关系最差的可是你,是你们一家。”
徐二爷见自己落入下风,有理也讲不出,当即气急,撂下一句“你们执意要送羲和去城郊那院子住,跟想让她自己悄么声死在外头有什么区别!”说完哐当一声把茶碗摔在了桌上。
那兄弟二人没再说什么,脸色极差,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西院。
却没成想,这只是个开端。
接下来的两天里,徐家形形色色各路长辈陆续来到徐府,进门直奔西院,开口必定提及老夫人的身体状况,言语之中皆是劝说徐二爷“权衡利弊”的深意。
深夜,屋内只留了一支烛火。
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打在屋顶的微微烛光随着空气流动明灭扑闪,听到身旁正背对他侧躺的宋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后,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一室沉默良久的寂静。
“不然…明天就让羲和去城郊住吧,住酒楼也行,这会子一家人都拿她当眼中钉,还不如先出去避避,我跟她一起去,你怎么看。”
宋云儿听到“我跟她一起去”时才放下心来,连忙开口:“我也一起去,我一个人住在这西院我不放心你们,咱们一家三口在一处,总是好些。”
夫妇二人做好决定,心中豁然开朗。
翌日清晨,天色将明未明,屋里尚且只能隐约视物,宋云儿便早早起来开始收拾起贴身细软和常用物件儿。
徐二爷听着翻箱倒柜的声音索性也爬了起来,洗漱完毕换好衣裳,打算去跟老夫人交代一声。
来到主院,看到丫鬟侍女进进出出,可见老夫人已经醒了,于是推门进屋。
“母亲,您身体可好些了?”一进外间,徐二爷就关切问道。
“托福,还喘气儿,老二过来说话吧。”
老夫人倚靠在床头的靠枕上,身上披了半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