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子繻轉頭朝房門透視了一眼,看見八師妹端着個托盤站在門外。他連忙把擱在窗框上的腳放了下來,下了床,過去把門打開。他不是不可以遙控開門,但自己懶散地躺在床上的樣子,讓師妹看見實在不雅,也很沒禮貌,所以他還是規規矩矩地走去開門。
『師兄,我做了些甜食,給你嘗嘗,看味道好不好?』子純微笑着說。
『哦,太謝謝師妹了。看起來真漂亮!是什麼食材做的?』子繻接過托盤,然後把它放在小桌上。
『你先嘗嘗,看好不好吃,好吃的,我再告訴你,不好吃的就算了。』子純白皙的指尖繞着鬢邊垂下來的長髮。
子繻在桌旁坐下,拿起調羹,先是欣賞了一番:荷葉小碗,中間開着一朵嫣紅的蓮花,旁邊襯着幾片小荷葉,底下的甜湯就成了蓮池的池水,一些小珍珠散落在池中。看得出子純確是花了一番功夫,心思也極為巧妙。
『真個『青荷蓋綠水,芙蓉披紅鮮』,怎麼就讓我想起小時候讀過的這首詩呢?這賣相一流!』子繻豎起大拇指說道。
『讓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子純開心地笑着,『你別光顧着看,可能只是中看不中吃,你看你,都不敢吃了。』
『師妹,我不是不敢吃。我是在想,這麼漂亮的藝術品,我該先吃花呢?還是吃葉子?還是先喝蓮池的水?』子繻跟她開玩笑。
『都行——你喜歡怎樣吃就怎樣吃。』
子繻聽話地拿調羹舀起兩顆珍珠放進嘴裏,又喝了口甜湯,笑道:『真不錯!中看又中吃呢——師妹,師弟們嚐了沒有?他們一定是吃得停不下來。』
『還沒呢。你是師兄,當然先孝敬你,等會叫上他們一起吃。』子純道。
『我說,等他們幾個贊不絕口的時候,你就趁機讓他們包攬了這幾天的雜活,我們師兄、師姐兩個也好享幾天清福。』子繻笑道。
子純聽了,掩着嘴嘻嘻地笑起來,『師兄說的是。師兄慢用,我去叫他們,順便給他們分配任務。』說着,轉身便要出房間,剛提步,突然又回過頭來說道:『三師兄,昨日謝謝你哦,要不,我可是尷尬死了。』話剛說完,子繻還沒反應過來,她已匆匆出了房門。
甫一出來,便碰到十六,十六一見她,便嚷道:『師姐,有啥好吃的?看……』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大事,『師姐,你……你……剛才從三師兄的房間裏出來!』
子純被他說得滿臉通紅,瞅着他,沒好氣地說:『我剛給三師兄送好吃的,你再嚷,我不給你吃了。』
十六看她氣鼓鼓的,不知她是不是真生氣了,又聽她說有好吃的,馬上就不管師姐從哪裏出來這些事了,他換上一副笑臉,放軟了聲調說:『師姐,我什麼都沒看見,剛才聞到一股清香,就知道有好東西吃了。誰人能及我們師姐好,有空就給我們做好吃的。師姐,到底有啥好吃的呢?』
子純聽他這樣說,又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吩咐他道:『你去叫上六師兄還有十三,到廚房來吃甜湯。』
十六高興地應着,轉頭找他那兩位師兄去了。
------------------------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匆忙,他們已經在路上行駛了兩天。車子在郊野行走,一路的美景,山巒碧秀,清泉隱逸,即使是紅土黃岩,也是美不勝收。只是經過州郡的時候,他們會繞道,若需要進入城區做事,他們便把車子停在城外偏僻之處,然後徒步入城,這樣就不會惹人注目了。
荒野的路,筆直延伸,舍車在路上疾馳。正行進間,一架外形優美呈流線形的藍羚甲車,幽靈般地從後面飄上來,很快超過了他們,之後就保持在他們的左前方三數米範圍內。
他們一直留意着這架幽藍的甲車,看車主的做派似乎有些挑逗的意味,不知此人是誰。在尚域駕駛着如此尊貴座駕的人定非等閑之輩,最起碼也是個王侯,或許還是相識的。
子繻運起念力,讓聲音穿透車廂壁,隔空傳音給甲車內的人:『冒昧問一句,閣下是哪一位?我們是否認識?』
不一會兒,聽到一個女子咯咯的笑聲,對方把聲音回傳過來;『我們當然認識,前幾天還在端儀王府見過。』
『哦——原來是楚言小主,失敬失敬。』子繻回想起來,幾天前他跟隨師父去了一趟端儀王府,與端儀郡王商議事情,當時楚言小主也在場。
端儀郡王是尚主的妹妹,楚言小主乃端儀之女,母女二人都有過人的能力,並且深得尚主信任。
『子繻哥哥太客氣了,如不嫌棄,可以稱呼我一聲楚言妹,或者直接叫我楚言。』
子繻聽了,竟覺有些不自然,兩人雖然勉強算得上同堂共事,但好像還沒熟絡到如此地步,連見面次數也屈指可數,何來稱兄道妹之說?於是他說道:『這哪裏可以,我起碼該稱呼一聲楚言姑娘吧。楚言姑娘路上順風了!』
原本只是想弄清楚前車乘坐的是何人,現在知道是誰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