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直等到天都黑了,在东宫用过晚膳后,太子才风尘仆仆地回来。
他听说秋曦瞳来了,还等了他一天,遂匆匆用过晚膳后就来花厅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可能江南遭灾的事情太严重了吧,有些日子不见,太子清减了一些,但依然是精神矍铄的。
秋曦瞳跟他寒暄了几句后便直奔了主题,其实就是想要太子带她去一趟乱葬岗,她想祭拜方家兄弟。
有太子带着,这出宫也名正言顺得多,梅皇后肯定也不会多问去了哪里。
“乱葬岗?” 太子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秋曦瞳,“瞳儿,去那种地方,你不会觉得不吉利,不会觉得害怕吗?”
秋曦瞳摇了摇头,道:“都是死人有什么可怕的,若是死人能害人,那那些冤死的人不都自己给自己报仇了,还设大理寺和刑部做什么呢?所以啊,死人不可怕,活人才可怕。”
她倏尔反应过来,太子是不是不愿意才这么婉转地发问呢。
思及此,她连忙摆手道:“你若是不愿意那便罢了,我…自己再想办法也就是了。”
她打定了主意,实在不行就硬着头皮自个儿去了,最多就是给梅皇后训一顿或者禁足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有,我没有不愿意。” 太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想不通这个妹妹怎么突然说出这么老成的话来了。
他又问道:“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了,你跟遇安向来交好,他应该会乐意带你去的呀。”
听到秋遇安的名字,秋曦瞳的心就是一痛。
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心底,她神色一变,哆嗦着嘴唇,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子多精明啊,他一看秋曦瞳的模样有些不对劲儿,马上就解围般地笑道:“真稀奇啊,你们居然也有闹矛盾的一日。反正现在二弟也不在京中,我既然已经决定要带你去乱葬岗了,你怎么还坐着,赶紧走吧。”
“现在就去?” 秋曦瞳惊讶地道,外头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以为起码要等到明天白天呢。
太子理所当然地道:“当然现在去啊,你不是不知道方家是怎么被处决的吧,若是你白天去了,给人瞧见的话,我觉得父皇估计不会太高兴。”
最后几句话他压低了声音,秋曦瞳一愣,还是太子哥哥想得周到,她怎么浑忘了祭拜方家兄弟其实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去的呢。
“那…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秋曦瞳也低声道。
太子跟顾氏交代了一声要出门,就带着两个贴身侍卫跟秋曦瞳一块儿走了,顾氏因着白天秋既明出门玩过的关系,正忙着督促他做功课。
夜晚的街道很安静,马车压过青石板的声音在空旷的巷子中显得格外大,偶尔能听见旁边某户人家孩子的哭声,有时还有不知道哪里传来的狗吠声。
一路上秋曦瞳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跟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看着窗外发呆的。
好久没出宫了,这些地方也是一点未变。
这些此刻看起来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好像承载了许多她跟秋遇安的回忆,这个地方是不是一起来过?那里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还好太子没有问她跟秋遇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她肯定要把持不住流泪的。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马车很快驶到了乱葬岗边上。
再往前就只能靠步行了,别说芍药这个大姑娘了,就连太子带着的那两个侍卫也是有些毛骨悚然。
这里一点光亮也没有,只偶有星星点点的绿色暗淡光芒。
明明是夏夜,这吹上身的风都是凉飕飕的,仔细一听,好像风声里还夹杂着呜咽声。
太子拢着双手,静静地跟在秋曦瞳身后。
他都觉得这里给人的感觉不太舒服,可是秋曦瞳却打着灯,旁若无人似的在乱葬岗的土堆上四处走来走去。
她步履轻快,一点也没有不自在。
自从那日埋葬了他们两兄弟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了,如今这里新坟叠旧坟,完全变了样子,又是大晚上的,她一直没找到那日那块石碑形状的石头。
芍药看着秋曦瞳在那四处游走,忍不住拉着她的袖子道:“殿下,咱们就在这里拜一拜好了,赶紧回去吧,我…我怪害怕的……”
秋曦瞳拉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埋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冤有头债有主的,怎么也找不到你头上的,你怕什么。不如跟我一块儿找找那石碑在哪,找到后咱们快些回去。”
她是铁了心要找了,芍药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四周围张望着。
她一方面祈祷着赶紧找到好回宫,另一方面嘴里默默地念着佛经,只希望那些冤魂可千万不要缠上他们才好。
芍药自小练武,眼力奇佳,她周围看了一圈后往东北方向一瞧,仿佛有个人躺在那,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