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的温柔

阮凝雪联想着舒雅太妃平日与她交往的种种细节，找不到可以让她有机可乘的点。

她想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找不到，才容易被别人钻空子吧。

她实在没有办法，将那个温柔随和、小心翼翼的模样与玄武间谍联系起来，猜测道：“大概她也是身不由己。”

“玄武太子以其母性命要挟她。但无论怎样，宫中都不能再留着她了。”

阮凝雪禁不住胆颤，“所以……所以……是你派人……”“杀了她”三个字硬是没有说出来。

不是已经将计就计了吗？就不能饶她一命？废黜？赶出皇宫？冷宫？都不行吗？

所谓的“心疾而亡”，不过是能拿来摆上台面的借口。

她再度感觉脊背生寒，感觉眼前这个俊逸得无可挑剔的男人是那样可怕。

她的手颤抖着想努力挣脱凌傲，但挣不脱。

凌傲主动松开她的手。自己的手仿佛突然无所依托似的，无处安放。

“母后怜她，准她过了生日再自行了断。”

所以无论是太后还是凌傲在生日宴上都给足了舒雅太妃面子，所以生日宴上她受宠若惊，但难掩悲凉。

生逢乱世，身不由己，命如草戒，25岁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殁了。

阮凝雪恐惧的几乎不能自已，随之而来的凄凉，又让自己好无助，好想找一个坚实的支撑，让自己握紧。

凌傲开始将她握得那么紧，难道也是因为恐惧？难道他也被自己的冰冷无情吓到了吗？难道他也感觉凄凉、无助……

门外，慕晨的声音又响起，“陛下，安远急报。”这次他不再沉着。

安远，阮氏的老家。

一个偏远安静的西南老城。安远会有什么样的急报？难道跟被软禁回乡守孝的阮威有关。

阮凝雪紧张地望向外室。

凌傲立即坐直了身体。眼中所有的模糊蒙莫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是澄澈、忧虑。

“拿进来！”

“是！”

话音刚落，慕晨走了进来。几步行到床边，双手递给凌傲一封密封加急的信笺。

凌傲一把抢过来，迅速打开阅览。

在那一瞬间目光闪烁，原本粉红中透着俊逸的脸孔黯然失色。

阅完信件，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下了床。

没披衣服，连鞋都没有穿，光着脚向外间的行去。一边走一边吩咐慕晨道：“召集军机大臣，御书房议事。”说话间已行出卧室。

事关安远，阮凝雪想要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凌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侍奉的宫娥内侍们忙去取来衣架上挂着锦衣貂裘匆匆地跟了出去。

阮凝雪思潮起伏。安远一个偏远安静的小城除了哥哥阮威，还有谁能够掀起令凌傲惶惶不安的大事？

一股莫名的惶恐和不安袭上心头，促使着阮凝雪迅速地跟了上去。

御书房中的空气早已没有前半夜那样温暖。凌傲依旧穿着单薄的软缎睡衣，在办公玉案旁焦急地来回踱步，眼睛里不时的审视着玉案上放着的地图。

“发生了什么事？”阮凝雪小心谨慎地问道。尽量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使之不至于颤抖。

凌傲似乎这才忆起阮凝雪还在这里。

抬头看了看她，怔了怔，旋即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温和地道：“没什么，时候不早了，皇后回去休息吧。”

阮凝雪问道：“事关安远，是否与哥哥有关？”

凌傲眼底里藏着忧虑，却温声道：“边境匪患，危及安远城，皇后想多了。”转头向一旁跪着的双手托着锦衣貂裘的宫娥，道：“貂裘拿来。”

宫娥垂头挪膝至凌傲跟前，将貂裘大氅举到他的手里。

凌傲接过来行到阮凝雪身旁，将貂裘披在她的肩上。然后吩咐道：“来人，送皇后回宫。”

被宽大的紫色貂裘拥着的阮凝雪目光闪烁，一脸疑惑。凌傲那句“边境匪患，危及安远城。”显然是敷衍。

当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凌傲时，凌傲眼里的忧虑也被悄然的隐去，迸发出来的是满眼的柔和。

不论是敷衍还是不敷衍，只要凌傲不想说，自己就是问上百遍千遍也得不到答案。阮凝雪只得作罢，向凌傲欠身一礼道：“臣妾告退！”

凌傲一边帮阮凝雪整理貂裘的衣领，一边温和地道：“皇后册宝朕已命人送去寒翠宫了。寒翠宫冷寒，皇后何时不再生朕的气了，就搬回玉尘宫吧……”

这是君皇的宽宏大度吗？如果说舒雅太妃该死，那么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岂不也是罪责难逃。可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处置自己？是呵护？是偏袒？是情谊？还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何来情谊？名义上的夫妻有情义可言吗？可他迷醉的时候为什么握自己握的那么紧……

后半夜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