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
这一日,阳光依旧刺眼。徐宁依旧早早就在书塾后无人的巷子里等她,与她交换功课。
宋沅一句话都未同她说,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转身之际却还是被她叫住。
“臭丫头,你以为这样就足够了吗?你要知道我家的学堂,请的是最好的先生,外头有多少人都排着队想要进来,绝不差你一个。你爹爹当初好像求着我父亲将你送进来的吧。”
宋沅愤怒的扭头,瞪大双眼。
“课业嘛,反正也都是你二哥哥给你做的,你也别跟我来装清高。如今我连得了一个月的表扬,却都差不多是一样的话,有些腻了。
“宋沅,我听说你的棋艺似乎十分了得。今日正好就有这门课,两两对弈,不如你就故意输给我吧。你二哥哥教过你的那些花招,你就当从未学过如何?”
徐宁露出一副得意的样子,仿佛自己真得了通天的本事,捉弄嘲笑蝼蚁一般的弱者。
宋沅无法理解,她无法理解世上为何会有这样无理的要求,但她却不敢拒绝。
“你这么自欺欺人,有什么意义?”
宋沅从不与人争吵,连质问的声音都很小。
“我管它是不是自欺欺人,只要孙先生能看到我的好,我父亲就看的到。只要能让你和徐小棠那个小贱人吃瘪,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有了意义。你什么都不懂,照我做的话便是。”
面对一连串的恶语,宋沅全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愣在当场。徐宁也没再理她,冷哼了一声便在她身边绕开。
一转眼就到了下午的棋课,果不其然,徐宁主动举手要和宋沅一组。
孙先生目光扫向了她们两个,轻笑:“徐丫头,你可别因为她年纪小就小瞧了她。两年前,他家那位可是在钱塘书院杀了个片甲不留。
“那时年过六旬江湖棋圣王童老恰巧在临安云游,听闻此事鞋都未穿策马连夜往钱塘找那不过十几岁的晚辈切磋,直到天亮,双方二人竟然战成了平局,宋丫头即便是得她二哥哥的一分功力,你也绝不会是她的对手。”
班上姑娘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传闻,都惊的张大了嘴巴。倒是徐宁淡淡一笑,礼貌回应。
“先生,正是因为知晓阿沅妹妹的棋术绝不会差,所以学生才想与之切磋,若能从中学到一二分本事,那也是天大的收获。更何况学生这几日也一直沉迷于此,棋艺小有长进,跟阿沅妹妹比试学习,也不见得会输的太惨。”
一副面具,两张面孔。这娇滴滴的轻声细语的好姑娘,哪里还是宋沅几个时辰前见到的徐宁?
宋沅知道自己压根也躲不开,索性就静静的布好了棋盘。
落子开局,孙先生或许也想好好看看宋沅的本领,起初那一刻,先生的脚步始终没有绕开她们的周围。
没过多久,大抵是看出来了宋沅表现的平庸至极,摇头略显失望的离开。
又一刻钟,眼前的这盘棋更加枯燥、混乱、而又乏味,倒是面前这个故作认真的姑娘下的倒是饶有兴致。半晌,她抬眼,压低声音轻笑:
“你这丫头倒还听话。不过看样子,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厉害。你放心,败给我,也不算多丢人。”
宋沅没有抬头搭话。
“可惜了你二哥哥那神仙一样的人物,少年解元,更是钱塘书院的得意门生。若跟你一样姓宋,那也算是你家祖坟冒的青烟。可惜了,你真正的哥哥只有一个,哥,还偏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纨绔瘟神。”
指间的棋子清脆的落在棋盘之上,宋沅抬起头,满眼震惊。
“不过说了句实话,你激动什么。”徐宁捂嘴哼声,“宋沅,我有时候真的挺同情你的,什么人家的清白姑娘摊上那么一个败家哥哥,不学无术还胡作非为,都会成为临安城的笑柄,我要是你就会没日没夜的在佛祖面前祈祷,祈祷自己别被家里面的瘟神波及到了才好。”
愠怒、震惊、怀疑、不解。宋沅从小小的座椅上直立而起,雾气笼罩双眸,也难掩两眼的怒火。
班上的姑娘们也都听到了声响,视线陆陆续续都脱离了面前的棋盘。
先生愤怒的敲打着手中的竹板。
“下棋者最忌心浮气躁,怎么下着下着还能从椅子上站起来,哪有一点沉稳的样子。还有你,徐宁,我还没见过谁一边下棋还一边窃窃私语的!”
宋沅咬牙,攥紧了白嫩的小手。徐宁匆忙一副好姑娘般的认错。
“怎么?还不坐下,这棋不是不想再下了吗?”
她直勾勾的盯着徐宁那渐渐不再平静的双眼,那一瞬间,她瞧出了徐宁的心慌。不是怕先生,而是怕自己。
“下。”
宋沅重新坐了下来,声音温柔却坚定。
这棋的确要下,但是宋沅却不想输了。
学堂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棋子清脆的落盘和先生的踱步声。
徐宁冷笑,她总归是个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