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陆质抱树

穿过，到下个城池采买，便备得不多，如今已不剩什么。车厢笨重，早被湍急浊流轰然冲走。亏得墨海眼疾手快，砍断绳索将马解下，可惜那马留下，苏公子的马受惊跑了。

车厢里的一应糕点铺盖，一并付诸流水。

队伍里的干粮肉条之类，被雨一下，这样的天里也放不住。各人都将油纸包里的食物分了，清水不多，大家都省着，抬头倒是能喝个满饱。

苏云卿抬袖擦过滴到面上的水。

自西南进，往东南出，真巧，南边的水汽都叫他们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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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岭虽然地势较缓，但只要雨转小，水线退去也不过朝夕之间的事。

仰天湖大概终于漏平，往下溢出的水漫坡而过，脚下的水渐细，渐薄，渐缓。

帮主一脚踩在黄泥水里。向众人打了悄声的手势。

“先找人，”她紧了紧身上绳索，将马束口，“要是碰上北山那些贼寇，能避则避，避不了就打了再说。”

“好。”众人也将装备服饰再检查一边，布条缠刀，牵马入林。

平坦处众人驱马，难行处又换步行。野树林里虫蚁跳飞，土腥气伴着瘴气飘荡。

帮主将领口布往上一拉，系紧遮住口鼻。

她可真是十来年没踩这等泥泞之地了，浪荡江湖多年，走到天涯尽头也不过如此。

怪道山脚路上遇着几个斫薪的劳苦人，看他们跟看傻子一样。

天上仍然有积雨云，也不知这样林深茂密水流湿洼地方，几时能摸排过。

恍惚又似回到当年书院采风，误道遇匪，风雨里浪荡，野林里潜行，火光不得用，惟叶间漏隙有淡淡天色，一众小友也是这般，几人坚守旷日，几人找寻彻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