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
秦王听了这话,先是吊起那双足以颠倒众生的眸子,轻飘飘眄了文骋一眼。后者面无表情,秦王像是觉得非常有意思,追问道:“不知是何方英雄,居然能让你动心?”
虞怜笑了笑:“我只是个平凡女子,让我动心的自然只是个平凡男子。王爷金尊玉贵,我高攀不起。”
文骋双臂抱在胸前,似笑非笑道:“废话说够了吧,秦王殿下。此女和北境人有联系,我得带回麒麟卫天牢细细审问。”
虞怜被扣了这么一顶通敌的大帽子,也不急于反驳,秦王则用扇子遥遥一点文骋:“怎么不知道怜香惜玉呢?人家姑娘都说了,她怕黑早早跑了出来,什么都不知道,你又何必要动用麒麟卫那一套?怪吓人的。”
文骋拱了拱手道:“职责所在,得罪了。”
说着就拉过虞怜往外走,秦王在他们身后慢悠悠道:“三郎,明着抢人可不是你的作风啊,就不怕被你爹你大哥知道了,开祠堂传家法吗?”
文骋头也不回:“告状精。”
秦王的微笑凝在嘴角,风采卓然的做派瞬间消失不见了,虞怜看到他的表情不禁哑然:“文大人,为了抓我回去,你竟然不惜得罪秦王殿下。”
文骋回过头答道:“我本来没这个打算,可是在这个世上,能让他楚临渊认认真真来抢的人可没几个。”
他瞥了一眼虞怜的眉眼,眼神微顿,然后转开目光:“或许他只是冲着你这张脸吧。”
虞怜:“……”
虽然她不喜欢这种被两个有权势的人争来抢去,仿佛自己就是一件器物的感觉,好歹是暂时保住了自己和弟弟的命。
然而,半夜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却彻底堵死了她的所有退路。
火是从明月的东厢房烧起来的,虞怜当晚在书房写信,突然嗅到一种不寻常的味道,是焚烧木头和衣物时才有的那种烟熏火燎的味道。虞怜立刻意识到是走水了,冲到院子里开始大声呼喊,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回应自己。
虞怜的心突突跳动,打湿了头发和衣物就往东厢房冲去,暗自祈祷明月千万不要有事,却惊恐地发现随着她靠近东厢房,那气味越来越浓重,滚滚黑烟从屋子里冒出。那一刻虞怜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一个箭步就冲进房中,在一片火海中搜寻弟弟的身影。
灼热的火苗舔舐着她的衣服,虞怜抬起手遮挡着眼睛,不管不顾地继续往里冲,突然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横梁被火苗烧断了,一大块带着火焰的木头直直坠落下来,正砸向虞怜!
眼看虞怜无处可逃,突然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把她拦腰一抱带了出去。两人跌倒在院中,呛咳不止,虞怜先缓过神来,发现眼前的人居然是银素,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银素冷冷道:“我哥让我来的。说虞府今晚有危险,让我守着你们姐弟。”
“那我弟弟在哪里?!”
“已经送到听雨楼了,他一切都好。”
虞怜一颗心终于平静下来,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
银素盯着她乌黑的脸看了许久,突然评价道:“你是个好姐姐。”
虞怜摇摇头,想起白天的事情来:“你们白天是怎么逃出去的,我还以为要被文骋发现了。”
提起文骋,银素的眼中忽然露出刻骨的恨意,他刚才流露出的片刻温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冷冰冰地问道:“你喜欢文骋,对吧?”
虞怜:“………………”
这话题转变得太突然了,她猝不及防,重复道:“什么?”
“别装了,”银素厉声道,“从你们俩上山我就一直跟着,我听到了你说的话。”
虞怜瞳孔骤缩,刚刚才平缓的心脏再一次猛烈跳动起来,她几乎要喘不上气了:“你,你听到了什么?”
内心最隐秘的地方被人一把揭开,像是一朵花的花瓣被忽然撕扯掉,赤/裸/裸地、毫无准备地露出了内芯。虞怜克制住心底的战栗,内心还抱了最后的一丝期冀,希望银素只是在诈自己,希望他什么都没听见——
“你说,如果你不是麒麟卫,该有多好,”银素残忍地说道,“偏偏你还是陆柳的徒弟,是我最不能动心的人。”
天空中,乌云被一阵冷风吹散,露出一轮华美的月。清冷的银光覆在虞怜的身上,她那原本就惊艳动人的容貌被衬出了另一种味道,相比较白天的妩媚,夜晚的她平添了一抹圣洁清冷的光晕。
“……”虞怜嘴唇哆嗦了一下,面色变得灰白,“我没有说过这句话。”
银素原本是个心性单纯、无忧无虑的小孩,被银玄保护得太好,所做之事都是出于银玄的命令,他自己从来不多思考半步。今夜看着被他说破心事的虞怜,看着她不知不觉间,眼角滑落的那一滴清泪,还有脸上惊愕、羞怯、愧疚交织而成的少女神色,银素忽然觉得格外有趣。
像是在北境草原上,他看到被狼咬住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