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六年前,一场极严重的干旱造成北方多省严重饥荒,百万流民一路向南而来。有的死于穷途,有的在所经过之地谋得了生计,就地安身。奕欢说,她父亲是一流的工匠,在逃荒路上说要去金陵,那里机会多,能多赚些钱,以后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根据这仅有的线索,五天来,奕欢和江南雪向金陵大大小小工匠所都查问了一遍,毫无所获。
奕欢又提出去官衙询问户籍资料和当年涌入金陵的难民的记录。
可是凶横的皂隶见是两个半大不小的外地姑娘,双眼圆睁,呵斥道:“衙门公文机密!岂是你们想看就能看的!”
“将她们赶出去!”
江南雪欲分辩,那掌事指着凶神一样的衙役怒喝:“再敢多言休怪本官打你出门!”奕欢害怕,拉着江南雪走了。
毫无进展,处处碰壁,疲乏不堪。
吃饭时,奕欢食不知味,几乎不动筷。
江南雪轻轻摸摸少女的脸,安慰她:“欢儿别消沉,明天我们再去。”
可她心里其实也一筹莫展。
第二日,江南雪和奕欢正在吃早饭,掌柜毕恭毕敬地引了一个人来到她们面前。
那人盛装而来,中短身材,走路大摇大摆,透出傲慢的神色。
那人见到江南雪奕欢却即刻换了一副神色,胁着肩献媚的迎上来,向两人百倍殷勤地打了躬。
“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江南雪蹙眉:“先生,我没见过你,你是谁,你家公子又是谁?”
那人立刻面有得色,刻意提高了音量。
“我家公子是当朝皇后娘娘的内侄,如今太师张琯大人之子。我是太师大人府上管家。”
又说道,“五日前,在富春楼,我家公子遇险,被歹人重伤,蒙姑娘相救,所以我家公子今日在相思河上设宴,想请姑娘一叙,面酬救命恩情。”
那天受伤了,兼之家世显赫的,只有——
“那胖子?”
江南雪和奕欢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那管家脸部明显抽搐了一下,仍耐着性子,和颜悦色道:“两位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请吧。”
她不过一寻常女子,那太师公子何必要大费周章地面谢她。
江南雪心里忐忑,她在山上和人几乎没有接触,师父也说,专心练武,人心多变,难以揣测,她觉得还是不要和他们接触为好。
她正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措辞拒绝才能不得罪这位“大人物”,忽然对上了奕欢水汪汪的眸子。
奕欢双手交叠着坐着,不置一词地,乖巧安静地等待她的安排。
她总是这样。虽然平时顽皮又淘气,可在大事上,却一心一意信赖她,相信她的决定。
她们来金陵是为了帮这孩子找她的父母。
她们在这金陵举眼无靠,进不了衙门,查不了资料,寻人仿佛大海捞针。
如果有人能相助呢。什么太师府,听上去就是很大的官,随便说句话想必也鼎足轻重。
不管了,先去看看,随机应变。
她拿定主意,起身看着那管家。
“行。”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
暖日晴风里,一艘极华丽的画舫泊在河面。
两人乘了小船靠近。
踏上舷板,那胖子已经一团和气地迎了出来。
他今日穿的倒也斯文素净,只一只胳膊上缠着层层白纱,气色也算红润,看来伤的不重。
“那日承姑娘相救,不然我可能已经死了,请姑娘受我一拜。”那胖子俯身就行礼。
江南雪吓了一跳。
她对这胖子那天的不良印象消减了些。
这胖子长得虽然猥琐了些,但是讲话行事却这么有礼貌,师父说,人切莫不可以貌取人。她是不是以貌取人了。
胖子,哦不,是张默公子摆了盛筵款待,又说了许多感谢救命之恩的话。
奕欢问起那天酒楼之事:“张公子,那天在酒楼,那个人为什么要追杀你们啊。”
张默神色不自然了一下,然后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是那日运气不好,碰上了个刁民寻衅闹事,金陵城里,这种事,有时候也是有的,不幸的是那日被我们赶上了,不过在下有福气,蒙姑娘搭救,我敬你们一杯!”
江江南雪总觉得还有些疑惑未解,正欲再问,张默岔开话题问道:“不知二位姑娘芳名,二位不是本地人吧,又有这般好身手,不知是江湖上的何处英杰,师承何派?”
奕欢正欲答,江江南雪抢先答道:“我叫徐雪,这是舍妹赵采薇,我们是济州人,来金陵寻父母的。几年前那场□□,我们跟父母失散了,被师父捡到,我们师父是济州一镖局的镖头,通些武艺,于是教了我些防身之术,不敢说师承。今年师父不幸离世,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