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到值得挂念?
微凉的风拂过脸侧,吹乱了帽子下压着的鬓发。
姜沂握上行李箱的拉杆,望着执意要送自己来机场的男生,弯眸笑了笑:“就送到这儿吧。”
“你们应该也就这几天启程吧?”
“一路顺风啊。”姜沂弯了弯唇。
程祈微微低头,伸出手,耐心给女孩理了理被吹乱的鬓发。
顿了顿,他才出声:“论给送人的说一路顺风这件事,你也是头一个了。”
说着,程祈重新给女孩戴好了帽子,目光微落,望向女孩眸底:“队里休整两天,后天启程去N国集训。”
姜沂眸光微转,笑眯眯道:“那就是一路顺风啊。”
明知道男生想听什么,但姜沂就是存了逗弄的心思,故意不顺着走。
男生眸子微抬,疏冷清寒的眉眼里掠过一丝笑,偏了偏头,意有所指道:“就只有这个?”
闻言,姜沂忽而笑开,抬眼望人,提醒道:“别恃宠而骄。”
程祈眼眸微挑,转而换了话题,从善如流道:“那我们不然聊聊,姜小姐论文选题准备得怎么样了?”
姜沂:“……?”
见姜沂脸上似是闪过了几分“汝人否”的质疑,程祈笑了声。
男生微微倾身,目光落至女孩清澈眼底,弯了下唇,嗓音低缓响起,却字字认真:“所以我想说的是,只有重要的东西才值得你挂念。”
别的,不必在意,也无需在意。
闻言,姜沂滞了滞,眸底闪过几分错愕和诧然。
她本以为,按这人事事顺她的性子,是不会主动提那个已经在所有人眼中,变成了她心结的东西。
或者即便提了,也不应是这样。
所谓安慰,其实于被安慰者本人而言,很多时候都是无用功。
不亲近的人知晓这件事后,会唏嘘会感叹,也会认为她该痛苦。
而亲近的人知晓这件事后,会懊悔会心疼,会害怕她痛苦。
好像无论是哪类人,都会纠结于她怎么面对这份痛苦。
但对于痛苦,没有面对不面对一说,因为它就在那儿。
消不掉,也擦不去。
当只有左右两条路可走时,多数人会纠结选哪条,但对于她来说,会哪条都不选,只管往前去。
不用花功夫化解它,也不用反复被它所干扰。
只需要扔下它,跨过它,径直往前走去。
那么它在与不在,就已经不重要了,最多不过化为遗憾。
宽慰的话她听了不知多少,这是第一次有人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姜沂收起了先前那副随意闲适的神色,开始认真审视起眼前这个,之前在她看来最大的优点就是乖顺和漂亮的男生。
姜沂默了默,才抬头问道:“那你呢?”
“你觉得自己在我这里,会是重要到值得挂念的人吗?”
她听见自己的话音清晰响起,又落下。
言辞间蕴着的,是在往日里少见的犀利和直接,以至于对有些心思敏感的人来说,还有些刺耳和伤人。
但程祈闻言后,不仅未显分毫错愕和慌乱,反而扬起一抹笑,却并不在意结果道:“那我是吗?”
男生眉眼清隽惊艳,当刻意敛去那份凛冽时,余下的只有那份独属于这个阶段青年的恣肆从容。
却并不会让人讨厌。
姜沂弯了下唇,但话倒是落得没带多少客气的意思:“还不是。”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男生也不急,只是笑笑,问得平常:“那还有这样的位置吗?”
姜沂眯了眯眼,假作思忖道:“有,或者没有。”
但程祈闻言,微抬了下眉,接过话从善如流道:“有。”
“我听清了。”男生清淡的嗓音,落得平常又自然。
忽然让姜沂生出了一种这人应该在她生活里存在过的错觉。
恍惚片刻,姜沂才出声轻唤着人:“程祈。”
男生低眸,应声望人。
“谢谢啊。”
猝不及防的,女孩拥上来抱了下程祈。
谢谢他陪自己闹。
也谢谢他的聪明。
从男生温热的颈窝处离开,熟悉的柚香从衣料之间层层漫出。
姜沂侧了侧头,抬眸笑得温和:“还有,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但正经不了半秒,女孩又颇为促狭地唤了声:“程祈哥哥。”
“再见。”
说着,姜沂便要重新拉着行李箱转身朝大厅入口走去,却被身后人轻拉住了手臂。
男生故意笑问着:“什么?”
“我没太听清。”程祈唇角轻牵。
姜沂侧转身过来,无赖道:“没听清就是和这句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