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季秋，中原爆发瘟疫，书院当即组织修习医药之术的弟子前往。

清水镇地处东南，临近东海，瘟疫暂时还没有蔓延到这儿，但中原的瘟疫对辰荣军的影响也是不容小觑的——他们运送中原粮草、药材的车队被截停了。

暮色四合，清水镇外群山莽莽，除了月华淌过的地方，皆是一片沉重的漆黑，像是一头准备择人而噬的巨兽，直到一抹白色如若自下而上的闪电从山林中猛然窜出。

原来是一头白羽金冠雕，挥扇翅膀向北而去。

白雕飞得极快，天尚未亮，就已经到了瘟疫肆虐的地界，直到一支箭矢破空射来。

白雕翻了个跟斗，箭落空了，白雕飞行的势头也被阻了。

前方两人骑着黑色天马，身披黑袍，装扮略有点像鬼方氏。

“军师可好？此番赶路，不知军师是要往何处去？”其中一人道。

“又是你们。”相柳心中着急，面上不露，笑容嗜血，扭了扭脖子，宛若冰雪雕琢的弯刀凭空化现。

不是第一次见，相柳懒得与他们寒暄，刀一抬就驾驭着白雕朝两人冲去。

个子偏矮小的黑袍人冲上前迎战。他座下的天马只是普通货色，即便有主人保护，仍没几个来回就被白雕抓得伤痕累累，最后被撕成两块。

相柳没理会下坠的矮个子黑袍人，想一鼓作气处理掉一旁观战的高个子，结果高个子举弓搭箭，一下贯穿了白雕的左翼。

白雕哀号一声就往地上坠，连带着相柳也是，地面上等着的是再度准备好进攻的矮个子。

鏖战至中午，相柳才得以看准时机揣着变成小毛球的白雕离开。矮个子见状本想继续追，但被高个子拦下了。

“让他走吧，时间已经够了。”

终于脱身的相柳藏身山林内，捧起翅膀受伤的小毛球，微喘着轻唤：“毛球？”

毛球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忍一忍。”相柳固定好毛球受伤的翅膀，一使劲将箭矢撅断、拔出，毛球哀鸣一声，在相柳掌中疼得瑟瑟发抖。

反复查看，确定射穿毛球翅膀的的确是一支普通木箭后，相柳脸色前所未有地沉凝，一挥手将剩余半根箭矢深深扎入一侧古树的树干。

爆发瘟疫的不是什么大城，只是一个小镇以及周围附属的几个村庄。

山路崎岖，患者不方便集中，玟小六等人赶到后，首先就是按照上下风向将镇、村划分成疫病区与无病区，同时燃药草以除晦。

疫病区房内到处是或坐或卧的患者，入耳的不是痛苦□□，就是医师们的探讨言论。

患者有的全身上下裹着一层渗着药汁的厚绷带，没穿衣服，只盖着床半厚棉被；有的□□身体，由旁边来自书院的医师拿炙烤过的小刀划破疱疹，挤出脓液。

玟小六没有给患者挤脓液包扎，而是在诊脉——他需要诊所有的患者，以及不同病情阶段的同一个患者。挤出脓液上药包扎只是治标，他需要尽快研究出能够治本的药方。

第一批粮食、药草是书院提供，随着书生们一起到的，现在第二批粮食、药草运来了，宗长在指挥拆卸，然后凑到木着脸、眼底青黑的玟小六旁小心翼翼打探：“玟医师，请问您家大师兄有消息了吗？”

捧着一木盆脏绷带的医师一把扯开了宗长：“别打扰师兄，没看他正忙着吗？”

宗长哭丧着脸陪笑。不怪他不信任玟小六，实在是书院是以“道某”来区分内、外门的，这玟小六就是个外门弟子啊。

入夜，玟小六抓耳挠腮地琢磨疫情。

这疫病，起初是让人起成片的红色小疙瘩，两日后疙瘩长成血红色疱疹，再几日后，疱疹由小转大，中间呈黄白、绿色，黄白色疱疹破后有脓液流出，绿色的则伴有腐烂气味。

突然，窗子自己打开，一个白色的身影闯入、关窗一气呵成。

玟小六呆愣片刻，惊疑不定：“相柳？”

相柳这次略显狼狈，白色的衣袍多了好几道黑褐色破口，一看就是被利刃割破，黑褐色的是干涸凝固的血。

“秘药在哪。”这厮一点也不客气。

玟小六眼珠子一转：“那我那几个师弟师妹……”

相柳勾了勾唇角，突然手臂一伸，抓过玟小六就朝他脖子咬了一口。

玟小六是神族，哪怕是低等的，血液对妖族来说也是有一点好处的。

很快，相柳的眼睛睁大了。

玟小六压根来不及反应，脖子上的刺痛来得太快太突然。要喊人吗？这儿有人打得过九命相柳吗？

而且，惊恐之下，玟小六的身体仿佛脱离了自己控制，只知道一个劲发抖。

良久，相柳松开口，手指一抚，玟小六颈上的破口变成了一个红痕。

“还敢提条件吗？”

“不敢了，不敢了……”温热的气息扑打在颈侧，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