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人
瞬间变得凌厉,继而慢慢失落,演变为自嘲般的讽刺。然而李幼只是将背脊绷得笔直,不为所动。
“姐姐?”宋青苒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幼,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李幼扭过脸不去看她,只吩咐一步开外的凝冬:“扶表姑娘上马车!”
“是。”
“姐姐!姐姐,”宋青苒被凝冬拽着挣脱不得,气急之下脱口而出,“纵使你再讨厌瑾元哥哥,也不可以这么对他呀!”
李幼闭着眼,看不出是喜是悲。待宋青苒被强行拉上马车,李幼这才恭敬地向曹都头福了一礼:“小妹无礼,还望曹都头海涵。”
曹都头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无碍,李小娘子慢走。”说罢,他挥了挥手,领着衙役们,径直走进县衙内。
赵瑾元任凭衙役押着,踏过那道高大的门槛。沉重的大门关上的一瞬,他回过头,却只看见逐渐晦暗的暮色中,一道离去的碧色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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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潮湿的地牢,充斥着一股酸臭腐烂的霉味,墙上的火把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忽明忽暗之中,时不时看到跑过的肥硕老鼠和蟑螂。阴冷的风呼呼作响,夹杂两声低低的□□,徒增了几分可怖。靠东一间普通的监房内,挨挨挤挤着关了十几个人。上方一个小小的缺口,漏进来几缕月光,落在地面铺的干草上。
大家歪七八扭地靠在一块儿睡觉,赵瑾元醒着,独自坐在角落里,盯着干草上一只努力向着月光里爬去的小虫,兀自发呆。
“哥们,看什么呢,还没睡?”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少年凑过来。那小少年岁数不大,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直转,看着有些过分成熟的老奸巨猾。
赵瑾元不理会他,他“啧”了一声,自顾自地道:“别这样,交个朋友嘛。我叫麻溜,因为跑路麻溜,十几个衙役都追不上,才起了这么个名。话说你叫啥?”见赵瑾元还是不开口,他锲而不舍地换了个话题:“你也是偷东西抓进来的?哎这年头偷点东西也是不容易,想我麻溜纵横街头这么多年,偷了不说千回,也有五百,没想到今儿在这栽了跟头了……说真的,我看你是个有天赋的,出去以后,不如跟着我怎么样?我保证,没几年就能大富大贵!”
“不必了,”赵瑾元终于舍得吐出两句话,“我不在乎钱。”
麻溜碰了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也是,看你这身行头,不像是缺衣少食的人……啊,你该不会是得罪了谁,被冤枉进来吧?”
赵瑾元依然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不,我确实偷了东西。”
“啊?那你是为啥……”麻溜愣了半晌,赵瑾元又不说话了,他忍不住嘟哝了句,“可真是有够怪的……”
这时,监牢外传来脚步声,吵醒了不少睡梦中的犯人。几个衙役径直走到赵瑾元的监室前,将门锁打开。
“欸,快天亮了,又有人可以出去喽,”麻溜酸溜溜地搓了搓手,“这些人真幸福,还有人管。不像我,爹妈早死了,无依无靠天地为家……你呢?”
赵瑾元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麻溜见他一副失神的模样,顿时啧了啧:“也是个可怜人啊……”
“钱多,周胜,小六子……”伴随着衙役念的名字,监牢里一个又一个人兴奋地跑出去。“李铁子!”无人应答,衙役提高了音调:“李铁子……李铁子!”
众人面面相觑,衙役扫了眼牢里的人,不耐地冲角落的赵瑾元喊:“满香楼那个,李铁子,喊你呢!就是你,你耳朵聋了吗!”
赵瑾元骤然抬眸,似乎在质疑衙役是否在叫自己。
那衙役顿时火大:“还走不走了你!关傻啦?自个儿名字都不记得了?”
赵瑾元这才慢悠悠地起身,拍了拍袍子,在麻溜吃惊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