阍闇
“小题大做,我不需要!”她冷冷侧身。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我最大的危胁不就是你吗?
李稀童拉拉她的手,“阿爹不是小题大做之人,他认为有必要,一定是有必要的。”
“你信我,我何时害过你?”李轻怒轻声说道,嗓音绵绵,听上去竟有些委屈的意味。
忆情心道,他以前害她还少么?
他若强势逼迫她,她必反骨加身。但他偏生这般低声下气,她反倒动摇了。罢了,他现在确实未做过伤害她的事。
她转回身,不耐烦地冲他点点头,“行了行了,来吧!”
李轻怒唇角扬起,“把手伸出来。”
她递出一只手,被李轻怒轻轻捉住,冰凉、细腻的触感霎时由他的指尖传来。
他的另一只手点燃符纸,符纸在空中燃烧,纸体燃尽,最后剩下一枚暗红色的花瓣形符文。
他二指指向符文,将它引入忆情掌中。“好了。”
李稀童稀奇地看着她,感叹道:“真像啊!”
她问道:“像什么?”
李轻怒自识海之中取出一面长方水镜,竖在她面前。
她往镜中看去,看到一个身穿暗灰织金锦袍的……猢狲……
就这样吧,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当禽兽了。
李轻怒收回水镜,又取出一件紫色的纱袍,“穿上,遮一遮你身上这件袍子。”
她这件织金锦袍,帝台之棋纵横交错,阳光下金光闪闪,确实太过招摇,也招恨。
她听话的穿上紫纱袍,一身金光立时被遮蔽得严严实实,一点光都透不出。
“还有什么?”她有些急躁,但还是耐着性子问。
“没有了。”
“能走了吗?”
李轻怒点头道:“嗯。”
他取出黑玉管笔以及一颗蓝色灵石,在地上画出一个传送阵。
一颗灵石的传送阵,传送距离很短,大概将将能把他们送出休与山。他的身体才恢复,并不适合立即再大肆动用灵力。
他们三人跨上白狮,李轻怒在前执掌缰绳,李稀童被夹在他与忆情中间。白狮颠颠头,甩甩尾巴,踏进了传送阵。
须臾之间,白狮走出传送阵。忆情回头望去,只见休与山那高大峻拔的轮廓正静默在不远之处,他们果然堪堪才出休与山。
李轻怒道:“坐稳了。”说完,一拉缰绳。白狮迈开前蹄,往西北方向疾行而去。
天帝山位于七部众界的正北方。休与山位于七部众界的东南角,休与山往北是东皇山,往西是大苦山,往南则是罪囹。
忆情偏头,向大苦山的方向看去。大苦山是地龙族的居住地。地龙族是七部众界地位最低的部众,忆情对于他们所知不多,只记得偶然一次听人提起过,终天鞭与地龙有些相像。
终天啊终天……
不知何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迫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操纵着一切。隐隐约约的,仿佛闷雷一般的响动在空气中回荡,忆情的耳朵微微颤动,敏锐地分辨出声音是从大苦山往南的方向传来。那声音沉闷而有力,似有风暴即将到来。
她转过头,目光投向那个方向,那片天空像被浓厚的墨水染黑,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闷雷声像一颗颗巨大的鼓槌敲击在她的心头,一声比一声震耳欲聋,一声比一声逼人。
而那团昏暗之物,看似有形却又不断变化,随着闷雷声的回荡,它正飞快地向四周扩散,如同一团不断膨胀的祟气。
这祟气般的物体似乎有着阴郁而肃杀的力量,使得周围的气息都变得压抑而沉闷。它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在捕捉一切生灵,空中飞禽疾驰,惊恐地逃离这肆虐的祟气。
耳边响起李轻怒的声音,他在催促白狮:“再快一些!”
再不快些,他们也要被那只巨手捕获。
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急迫。白狮听到催促,长长一声嘶鸣,全身肌肉绷紧如弓,更加奋力地奔跑起来。
忆情问道:“那是什么?怎么了?”
李稀童道:“是閽闇!閽闇又醒了!”
忆情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更加疑惑了,追问道:“阍闇是什么?”
大苦山以南是丑涂之水,那地方何时生出了这样的邪祟之物?
李稀童道:“阍闇是魔,据说,一百年前,它突然现世,强占了丑涂之水,由于怨气四溢,很快就将那片区域变成了不牧之地。然后,它并未停止,继续向外侵蚀、扩张。七个部众想了很多办法,都对付不了它。”
一百年前吗?她死的那一年。
忆情不禁又回头看向那片祟气,在白狮的全力奔跑下,他们已经离那阍闇越来越远。
她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却不是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