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反正看是看过了。”他这样说,清苓反而有些得逞的意味,看他的目光更意味深长了些。
“还学不学?”陈卓珺出声打断她乱想。
“学!”清苓立马像模像样拿起笔,拱手笑道:“敢问夫子,这字如何学才能练好?”
“拿上纸笔,去书案后写。”
“好”,清苓将宣纸挪到书案上铺平,手执起笔跃跃欲试,陈卓珺让她随意写几行字,清苓脑子里空空如也,想从书架上找一本书照着写,抬眼见上面摆着三本颇为熟悉的书名,讶然想起昨日忘记将书带回去。
她抽了那本十大美男排行榜,挥舞笔墨大展身手。
一柱香后,清苓搁笔,呈上自己的字迹。
还未凑近,陈卓珺瞥见纸上那团黑影便觉两眼一黑,等搁到眼前,果然长眉紧簇。
几行字倒不是乱写,也是一笔一划写的,只不过掌控不好力度,斜的斜歪的歪,要么写错了笔顺,要么丢三落四。
陈卓珺费了些功夫,才看清她写的东西:
汴京美男第三甲——桓岳
此人乃庚子年新科探花郎,身长八尺,面容清秀,生得一双美目,顾盼间如有秋波暗动,惹人遐想。然此人品性儒雅端方,颇有才干,祖籍南阳,家缠万贯,实为不可多得之良婿。
后面皆是详细缀释,陈卓珺不想再看:“谁叫你写这些?”
“不是说可随意写的?”清苓盯着纸上的墨迹发懵:“这些字不行?”
倒不是不行,只是她看的书与他相去甚远,书中言辞大胆他从未涉猎,且书中提到桓岳,此人他打过几次照面,此人虽文章写得好,但偏好高谈阔论,他的策论纸上谈兵尚可,对时下种种事项却无甚帮助。
陈卓珺不知何故有一丝不悦,对她道:“拿笔过来。”
他手掌清癯却宽大,那根毛笔在他手里显得小了些:“羊毫松软,虽便于铺毫却不易控笔,于你并不适合。而兼毫软硬适中,你往后练字,要记得挑称手的笔毫来用。”
怪不得清苓方才觉得落笔绵软,写出来的字也圆滚滚的,原因竟在这里。她听陈卓珺的从桌上取了支兼毫的笔来,重写了几个字,果然更方正有棱有角些。
“此为一,二来你执笔姿势不对,笔划又有纰漏,基本功掌握不牢,谈何写出好字。”陈卓珺扶着床边起来,动作稍显迟钝,他行到案前,随意拈了一支笔,握着停在清苓眼前。
清苓拾起笔,学着他的姿势调整过指尖,大致是相像了。陈卓珺在旁道:“莫要捏的太紧,掌间空虚,手腕要平。”
清苓按他说的一一改了,陈卓珺点头:“写吧。”
她平时本就懒得写字,即便是写也无甚规矩,怎么舒坦怎么来,握着笔乱写一气。眼下添了诸多要旨,却不知该如何下笔了。
清苓执笔找了几个角度,磨磨蹭蹭落到纸上,记着陈卓珺说的手腕要平,笔尖却颤颤巍巍,一个字写得几经波折,末了手指发抖,一捺不小心划了老长。
清苓揉了揉手腕,苦笑着抬眼:“写坏了。”
她偷瞄陈卓珺的侧脸,他垂眸落在她写的字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很轻缓:“再写。”
清苓提笔再写,依旧那般颤抖,刚落下一笔,便觉腕下一凉。手腕和纸有一拳之隔,陈卓珺不知从哪找来的镇尺,两指推着一边塞进手腕和纸的间隙,在触及她肌肤前从容收回手。
清苓手臂一僵,那方镇尺是玉制的,冰凉似水,倏然浇灭她心中的焦躁。并惊奇发觉,腕下有物什垫着,写字比方才要平稳很多。
镇尺放在腕下渐渐被温热,陈卓珺立在身侧,声音在耳畔响起:“莫要走神。”
清苓心尖轻轻一颤,定了定心神,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