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流水席
只见不远处幽深的树木丛里,依稀可见一对交叠错乱的人影,红色的衣角花白的肌肤,大汗淋漓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只是距离略有些远,瞧不真切。
她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逐渐停歇,只见一女人身披大红嫁衣,褶皱的衣衫凌乱不堪地挂在身上,经过刚才一番激战,面色潮红地提着裙摆,边走边喘着气从她的面前淡定地经过,仿若没瞧见她是的。
“……”
瞧着女人绯色的面颊,她惊谔地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大盆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打了几个转儿,她连忙低头慌乱地捡起来。
这女人初见便觉得熟悉了,她想起来了,还记得那夜去荒地开垦田地时,路上瞥见一抹红色的衣角,以及山间路上偶遇那冥婚夜里接亲,坐在红白喜轿抱着纸人的新娘,不正是这那待嫁新娘翠花吗?
这翠花真是个胆大的,竟然敢在已死的夫君屋前,冥婚葬礼前夜与野男人偷情!不过她又想起来娘的话儿,这婚约并非两人所愿,福生死了翠花便是个悲催守寡的命运。
也许这男人是她婚前情郎,也未可知。
正思索间,漆绿的树林里,突然窜过一道黑影,望着那道似曾相识的背影,许婉顿在风中,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打死她也不敢相信,这偷情的汉子,竟然会是他!
但她只是来做菜挣几个钱而已,至于别人的闲事,她并不想管,抱着盆冷不丁回头的一瞬,突然撞上了个人,瘦骨嶙峋的撞的她脑袋疼,揉着额头抬眸,只见身旁不知何时站了道白影,手里拄着根棕木拐杖,一动不动地立在风里,似乎在听着什么。
这小瞎子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跟来了?还听得这般津津有味,莫不是以后要跟着学坏了罢?
那可不行!
想到此处,她黑着脸故作冷声问道:“三郎,你,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只见沈辞玉茫然地望着前方,拄拐上前向她靠近一步道:“婉娘,有一小会儿了,我许久等不见你回来,担心你便跟着出来瞧瞧!”
“哦!”她咳嗽一声,左手抱盆右手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道,“那你刚才,可有听到什么……”
见他绷着小脸不说话,她咳嗽一声补充道:“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沈辞玉静默片刻,摇了摇头。
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她紧紧缠上他的胳膊,咧开嘴笑着拉着他进了院内,没察觉到他此时的体温温热,耳根处红透了一片。
忙到三更天时,终于把所有备好的菜品,烹煮制作成了简易的熟食,一排排鸡鸭鱼食丸子卤菜等整齐地码在碗碟里,只待翌日清晨起来,稍作炖煮做好后,便可端至婚宴的流水席,上桌布菜。
因着两人是夫妻的缘故,这家里过事儿大肆张罗,人手众多这房间又是短缺,张家管事的婆子便只给两人留了一间房。
推开门望着里面的一张窄床,一床花色床褥,还有仅有的唯一一张被子,许婉寻思,这张家也就是个野鸡愣充凤凰的农村人家。
瞧瞧,这么窄的一张床,堪堪只能容得下一个半人的身子,这要怎么睡?即便两人是真夫妻,也大概睡不下两人,总不能让她睡在沈辞玉身上罢?
沈辞玉拄拐跟在身后,见她许久没有动静,疑惑抬头问道:“婉娘,发生了何事?怎的还不就寝?”
许婉支支吾吾了半天,决定还是不睡冷地板上,插了门闩落了锁,待沈辞玉脱了外衣躺在床上,她呼地吹灭了煤油灯,睡觉时把沈辞玉硬生生挤在了里面。
他侧着身子靠着冰冷的墙壁,也不敢询问她,为何不往外靠一靠。
难道,是为了要与他贴近些,才喜欢挨着他睡吗?
想到此处,黑暗中他不自觉了红了耳畔,听着耳旁匀缓的呼吸声,挨着她莫名地有种安全的感觉,困意涌上心头,他打了哈欠拱拱脑袋缩在她的肩上,眼皮忽得一重,便进入了梦乡。
此时的夜里安静极了,偌大的宅院透着红凄凄的白光,隔壁院里还落着死人的棺材,鹧鸪瞪着绿油油的眼珠子,不时惊声啼叫,窗外偶有风声嘶鸣着吹过窗畔,茫茫的夜色中幽影来回晃动,仿若万千鬼魅一齐出动。
这时,粗重的木门外,响起一阵令人心痒的挠门声,一声又一声,滋啦滋啦地响个不停。
不知为何,许婉一下便从梦中惊醒,黑夜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起初她以为是沈辞玉起夜,摸索着开门的声音,抬手却摸到身旁的人正陷入了沉睡,身上的体温温热并不无凉意,看这样子刚才并未离开过屋里。
那这声音又是来自哪里?
正当她以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时,门外再次传来一阵挠门的声音,一声声地刺啦刺啦,越来越响,仿若有千万张爪子被挡在门外,迫不及待想要破门而入。
“谁?”
她惊呼一声,一下子便从惺忪中醒了过来,可是并无人回她,那抓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