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婿
许灵犀的肖像果然如期追了回来。
礼部奉太子谕,连写两封婚书,递进来给严铮过目,他却随手给了正为他滴水研墨的舜华,“都是你家的喜事,你来看。”
她正疑惑,却见两张红缎织锦封面上都有个舜字,翻开细看,一本自然是舜恒与许灵犀。
另一本竟是卫选光与一舜氏女:兹闻御史中丞舜询义女品貌端庄,恭谨端敏、柔嘉居质,婉嫕有仪,朕躬闻之甚悦。今东宫左春坊司议郎卫选光,年逾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
“义女?殿下说的是?”她喜出望外,笑看随侍一旁的卫选光,也是如沐春风一般,“是东君大人向殿下求娶吗?我竟不知……”
小五与东君大人在元月游园时便见过,他又人品出众、得父亲青睐,能有此婚约当然最好不过,从此她姐妹二人都是东宫眷属,更好不过了!
严铮停了笔下的朱批,向卫选光笑道,“孤要派东君亲去宣旨,叫他得偿所愿也好好欢喜一场。”
“臣妾义妹不必回辛沂老家去,想必也会欢喜。能有东君大人做半子,父母亲也要高兴坏了。”
严铮又问,“不知东君将金屋藏娇的房子准备好了没有,毕竟不能带出来示人,婚礼也只能委屈你从简了。”
卫选光拱手谢恩,“微臣已租了房子了,下个月就从东宫官舍搬出去。”又有些腼腆之色,结结巴巴地很不像他,“只是殿下直接发了婚书,微臣担心,微臣……万一她……微臣还是先问一问她,再,再……”
“不如孤赏你一座宅院,总比你租住楼店要好些,也不亏待了舜家小姐。”
“微臣谢殿下厚爱,微臣愧不敢当。”他不肯受,眉宇之间气概昂然,“租住最多三五年功夫,等微臣再攒些俸禄,自当开府建院。人生大事,岂敢始终仰赖太子殿下。”
严铮支颐而笑,“啊,原来东君是催孤给你涨一涨月俸,好说好说……”
舜华见君臣如此和谐,倒笑自己险些真信他将人杀了呢,掩唇道,“义妹娇弱,往后就托付给东君大人了。”
“东君为她吃了那些苦头,哪怕铁石心肠也不该拒你于门外。待父皇将婚书盖了印,你就只管让礼部挑个好日子,放心去吧!”
“东君大人吃了哪些苦头,殿下也说给臣妾听一听呢?”舜华将两本婚书放在已阅的那一摞奏折上头,笑觑着问严铮。
他却携起她的手轻轻一拍,“还不是那些相思之苦。”
二人相视一笑,看得卫选光低了头亦不免浮想联翩,傻乎乎地盯着奏章憨笑。
两日之后,黄历曰宜嫁娶、入宅、求嗣、祈福,是礼部选出的黄道吉日,卫选光揣着两本婚书,到乌纱巷舜宅拜府。
舜氏夫妇早已风闻婚事,一家人在正堂接旨。先宣了舜恒和许灵犀的婚书,夫妇两喜忧参半地领旨谢恩。
舜恒却更好奇第二封婚书,不顾礼仪凑到卫选光耳边,“小妹婿,要不要我去叫妹妹出来也听一听啊?”
他面皮一红,微微点了点头,“我,我也是想先问一问她……”
舜恒兴高采烈假咳几声,“这么热的天气,卫大人宣旨辛苦,何不请进去喝杯冰镇的酸梅汤,再宣第二封婚书。”又将礼部随行的官员一一领到偏厅奉茶。
舜询连连叹气骂着荒唐,被笑盈盈的舜夫人带走了,小五则已悄悄地掩在后门朝里张望,一双灵动含情的杏眼,又怕人瞧见、又怕人瞧不见似地打转。
卫选光哪有心思喝什么冰镇的还是滚烫的茶水,坐立不安、焦急地踱着,恍然见到门后一个银褂白裙的少女,才豁然开朗地放松了手脚,“舜姑娘来了!”
她提着裙角跃过门槛,停在卫选光面前背着手,自以为毫不羞怯,但面颊的红晕全然出卖了她的心迹,“听二哥哥说,卫小郎要娶我,是不是真的呀?”
他双手将婚书递给她,“天子赐婚,千真万确的。”
她却不急着接,只从身后拿出那把梅妃扇,“那你先将扇面画了,我才不要一个半成品呢。”
卫选光手持这把曾勾起了一番风雨的折扇,一笑就露出两排皓齿,“我当它已被毁了。”
“怎么会?我珍重收藏从不示人的,只等着你再来见我呢……”她神色骄傲,却再藏不住羞赧,只好夺过婚书来半遮着满面娇妍,装模作样地逐字念起来。
“兹闻御史中丞舜询义女品貌端庄,恭谨端敏、柔嘉居质,婉嫕有仪,朕躬闻之甚悦。”
她从纸面上抬起头来,惊异道,“义女,是什么意思?”
“因为孪生子的批命未破,所以为你杜撰一个身份,好从舜家嫁出去。”卫选光认真作答,并未在意少女脸上红晕渐浓。
她攥紧缎面婚书,葱白整洁的指甲刮过织锦纹理,折出几欲断裂的尖锐弧度,“是不是也不能有婚礼,不能让人看见我的样子?”
卫选光有些愧疚,盯紧脚面、握紧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