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及池鱼
风渐薄凉,掠过林间丛木,刮出了凛冽刺耳的声响。
找到小兰花时,长珩稍稍松了口气,脚下步子却未慢下半分,他径直走去,托住了正欲行礼的人,低声道:“你没事吧?”
小兰花受宠若惊,愣了半晌,才小声地答道:“我…没事,长…长珩仙君。”
面前的俊美仙君似是在打量她,又没看她,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望着她头顶,仿佛在找什么。
“玉簪呢?”长珩站直身,语气有些急促,“仙考前,你戴的那支莲花玉簪呢?”
原来是这个。
小兰花挠了挠头,心想战神就是战神,发饰也看得这么仔细。
她虽不知长珩为何突然问这事,但适才桑榆走之前还刻意嘱咐,长珩问什么都不要答,能装糊涂就装糊涂。
而且说到底,桑榆参加仙考未入典册,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小兰花笑吟吟地道:“什么玉簪啊?长珩仙君,丹音仙子她们还好吗?”
长珩不答话,广袖中的手渐渐攥紧成拳,静静地看着小兰花。
这是桑榆很喜欢的朋友。
前段时日,她一旦说起小兰花,嘴角就咧到了耳后根,满脸的欢欣雀跃,压都压不住,抓着他叨叨了许久。
这也是救过他一回的仙子。
五百年前的漱玉林,那个时候她甚至不认识他,也出手搭救了他,替他包扎了伤口,才让他有力气撑到回涌泉宫。
只是为了保护小兰花,他抹去了她这段回忆。
可他记得。
窥天镜里他对她的评价,至纯至善,并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他觉得,可以试着相信这位同他、同桑榆有缘的仙子。
“都平安无事。”长珩咬了咬牙,放低了声音,“桑榆呢?她有没有事?”
平地一声惊雷。
小兰花惊讶了一瞬,嘴角的笑僵在唇角,结结巴巴地道:“桑…桑榆?容昊…容昊仙君的那个…小仙侍啊?”
闻言,长珩眉头紧蹙,下意识驳道:“她非容昊仙侍……”
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人没事吧?”
容昊走在前头,才客气问了一句,就见长珩回过身来,眼里微有几分不悦。
天地良心,他寻思自己顶多在玉京广场揶揄了几句桑榆,不至于记仇到现在吧?
一旁的澧沅出声问道:“请问仙子,方才是如何逃脱出来的?”
小兰花缓了缓神,敛衽一礼,按照桑榆他们走之前商量好的,徐徐道来。
“回仙尊,当时英招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就一直追着我跑,我心里害怕极了,就拼命往前跑,跑到这儿的时候,它就突然…突然恢复了正常。”
容昊这下算明白了。
有人城门失火找不着娇花,殃及他这条隔了天远的池鱼。
澧沅显然不信,冷声道:“兹事体大,仙子还是不要隐瞒为好。”
确实。
别说澧沅,在场的都是上神仙尊,自然是听得出话中破绽。
“仙尊,我看她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吓坏了而已。”长珩温声开口,话毕,不动声色给容昊使了个眼色。
容昊会意,漫不经心搭上澧沅的肩膀,张嘴就道:“我说仙尊啊,你看你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就跟那发疯的英招一样。”
“人家就是一个柔弱的小仙子,又不是你的犯人,更何况人家刚刚还救了你女儿的命呢。”
澧沅被讲的也不好意思,欠身道:“一时情急,仙子见谅,还多谢仙子救了小女。”
小兰花满脑子都是长珩那句“桑榆”,敷衍地笑了笑,继而低下了头,谁也不敢看。
最初的震惊消散,她才回过味来。
长珩知道桑榆化作了玉簪,但没有戳穿,甚至好像很担心桑榆受没受伤,还帮她这司命殿的小仙打了掩护。
桑榆说过,她是容昊的仙侍。
是了。
容昊与长珩交好,认识桑榆挺正常,难怪容昊适才也帮她说话。
等等……
她没记错的话,适才长珩说桑榆非容昊仙侍,可是如果没有仙侍这层关系,那这一切到底怎么理顺?
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小兰花一抬头,便看到容昊俯身盯着自己,吓得一激灵。
“你叫小兰花?”
小兰花忙不迭行了一礼:“见过容昊仙君。”
容昊笑道:“我徒弟很喜欢你。”
“徒弟?”小兰花很是迷茫,她在司命殿难得出趟门,哪里去过容昊的仙府,遑论见过他徒弟。
“桑榆啊,你不认识吗?”容昊双手环抱,笑得更欢,“她可是天天念叨你啊。”
他本想着,以桑榆为由松懈小兰花对他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