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还在苍阳

心中的不自在压了下去。

俩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相对无言片刻，气氛怪怪的。千枫坐不住了，起了身就要走：“困了，我先回去了。”

阿崽方才脑子里在想酒馆里台上唱的那出戏，电光火石间，他喊道：“等等，千枫，方才台上是不是唱了一句‘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千枫的动作顿住了，猛地转过了身。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这不是夫子教给他们的第一首诗吗?等等，这首诗是什么意思来着?

时光回溯，蛰居处。

“夫子再见。”一群小孩拜别了夫子，结束了今天的课程，慢慢退出凉亭。然后一出凉亭，离了夫子的视线，就四出撒欢去了。

小小的千枫望着他们的欢乐，满眼羡慕。

“啪！”夫子见她在走神，拿竹枝敲了一下桌子，千枫吓得一抖。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易受惊的毛病，就是夫子和竹枝一手培养起来的。

“夫子……”

“你笑也没用。千枫，如今就只有你还不会背了，你说说，该怎么罚你?”

千枫不信，抬起了头，惊道：“啊?大头，大头他也会背了吗?”

夫子捋着胡须，点了点头，然后道：“我问你，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这两句，何解?”

千枫呆了呆，摇了摇头：“不，不知。”

夫子作势要打她，千枫就委屈巴巴地望着他，然后就打不下去了。夫子终是叹了口气，道：“我再解释一遍，你好好听，莫要再分心了。”

千枫连忙笑着点头如捣蒜，乖得很。

“这两句，是王者欲留贤者不得，因而放归山林所赐之诗。也是失去好友所作之诗。写出了依依不舍之情，温然可念，风致有余。你看第一句……”

回忆结束，千枫望着阿崽，微微皱起了眉：“小时候，先生曾教过我这首诗。”

阿崽问：“这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千枫思忖道：“有。就是挽留好友不得，所赠之诗。不过，乔澜先生和当今圣上是好友的可能性我觉得不大，所以应该讲的是欲留贤者而不得的意思。”

阿崽有点失望：“那也只能说明，民间都认为当今圣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此说来，还是没有线索。”

千枫摇了摇头：“不，还是有线索的，至少提醒了我们一点，就是关于你师父的真实身份，有没有可能，他曾是宫里太医署的人！”

阿崽一惊，极有可能！首先，师父会医术，而且，医术应该是很高的。其次，他的失踪似乎还和锦衣卫有关，锦衣卫又是皇上的人。

千枫突然大胆一猜：“阿崽，你师父不会就是乔澜先生吧?”

阿崽还没摇头，千枫就自我否定了：“呃不对不对，年纪对不上，你师父少说也比乔澜先生大了十多岁呢。”

如此，线索便又断了。迷雾重重，颇多猜疑，弄得人头疼。

阿崽朝千枫走了过来，笑道：“方才听你说困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晚上带你出去逛逛如何?”

笨蛋。

千枫望着他，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于是点点头，回去了。阿崽目送她离开，却望着那方向，望了好久。

自由的风看见了星星，流连在那一带徘徊不去，芳心暗许的人啊，真是矫情，可苦了那一带的人了。

苍阳峰，华芳殿，议事堂。

“啪！”的一声，苍虚长老一巴掌拍在了长老椅的扶手上。

“哎呦，年纪都不小了，怎么火气还怎么大?”坐在他对面的乐安长老淡定地吹了口气，喝了口上好的碧螺春，十分满足地回味了一下。

苍虚最见不得对面这个人死到临头还在悠悠喝茶的模样，怒道：“你现在除了喝茶还会干什么?真是越老越废物！”

乐安也不生气，还是笑了笑道：“不急不急，急不得急不得呀。”

他这边话音刚落，门口就来人了。二人都站了起来:“掌门。”

来的人正是苍阳峰的大掌门，东方轩。此人大约才三十岁，可是看着年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二十五六呢。他是苍阳峰历代以来最年轻的掌门之一。善谋略、敢较量，是没见过他的弟子们私下里对他的评价。而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东方轩有一双桃花眼，这双眼睛里的东西可危险得很。

当然，民间还有许多关于他年少时的风流韵事，真假参半，在此不做赘述。

日后细细道来。

“二位长老坐下吧。”

苍虚等不及了，问道：“掌门，紫剑派被灭门已经半月有余，血衣阁此番挑衅，我们不能容忍！”

东方轩微微眯起了他的一双桃花眼：“乐安长老有什么想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