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
听雀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报警?不行,以【将息】现在的势力,报完了警来抓的还不知道是谁呢。她蛰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一天离开这个鬼地方,这样一来打草惊蛇,这么多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听雀的确讨厌动脑筋,但不代表她没脑子。
劫货?得了吧,死老头安排自己押送最大的原因就是知道无论听雀怎么明示暗示她很废,她都不可能作为任务的失败者回来。
说是她目前的身份也好,她未来的谋算也好,“成功率”是她极其重要的筹码,听雀担不起失去这个宝贝的结果。
她意识到自己只能不动声色的观望。
毕竟押送这件事本身风险就很高,混战之中跑掉了那么一两个小孩,谁能想到呢?
“……听雀姐姐?”
她猛然回神,面前的桌子上,一个女孩正歪着头看向她,黑色柔顺的长发披肩,眉眼清秀,穿着蓝白相间的高中校服,正拿着一叠本子和小哑巴说着什么。
女孩名叫付然,是这条街尽头那座第三高中的学生,因为常常去阿树租的后院看捡回来猫猫狗狗,有空了还会来帮忙驱虫喂饭洗毛,长着一脸距离感的模样,却意外的不怕麻烦,一来二去就和听雀他们都熟络了起来。
所以想到识字的时候,听雀第一反应就是找她。
背景干净,来历清晰,性格可控。
……足够安全。
并非听雀杞人忧天,而是她愈发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不容乐观。
她需要找到一个新的,安全的,无人可知的地方,作为最后的退路。
此时,付然正歪了歪脑袋看着她:“……你最近几天都魂不守舍的。”
“……有吗?”听雀迅速回神,以从小到大培养的专业素养调整好了表情,而后半是无奈的笑了笑:“不瞒你说,我可愁死了~”
这可不是件好事,连小孩都看出来了,外人只会看得更清楚。
“怎么了?我能帮忙吗?”
“你一个小孩子好好念书就对啦,别操心大人们的事了~”听雀眨了眨眼,神秘兮兮的勾起唇角:“我偷偷和你说啊,我这间酒吧不是连锁店嘛,合作方的老板要加连锁费呢!愁死我了……”
付然“啊”了一声,一脸认真道:“太过分了。”
听雀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拍拍她的肩膀随口说了两句,便拉开椅子出去了。
阿琨看着面前两人的交谈,手里抓着付然送给他的练习本。
对他而言,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大梦,恍惚间须臾而归。
他像一只挣扎着逃脱囚笼的鸟,纵使落下一地羽毛也倔强的不肯罢休。
忽然有一天,那张困住他的网崩裂开来,他被一道外力推搡着冲出重围,恍恍惚惚的扭过头,黑色的光辉已经被他遥遥丢在身后。
小哑巴拥有了全新的生活,全新的自我,和全新的名字。
他的生命不再是谁的依附,心脏却依旧空空如也。
阿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房间的角落,旋转木马音乐盒在慢悠悠的转着。
他仔细听着,是曾在那片街上听过的,属于生日者的歌。
白色的木马一上一下转动着,中央的灯管亮起暖黄色的光芒,像是能在刹那间点亮他沉睡的面容。
“哇,你会唱生日歌啊。”
小哑巴猛的回神。
付然已经走了,门口木柜子上的蛋壳闹钟还在滴答滴答的走着。
这本该是一个只属于寂静的下午。
“我好难受啊———耳鸣声好难受啊,呼吸也好难受啊———”
那是一道细细的,甜甜的,属于女孩的声音。
……谁在说话?
“好想出去玩啊——”
阿琨从沙发上站起来,顺着声音走向窗边。
“好——无聊——啊———噫!!!!”
他“哗——”的一声拉开窗帘,和外面一个女孩面面相觑。
那是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孩,看上去也不过十几岁出头的模样,扎着马尾,穿着蓝色的碎花连衣裙,脖子上有一块像倒三角一样的胎记。
……不认识。
阿琨歪了歪头,翻出写字板哗哗写着字。
还好学了有些时候,不至于字到用时方恨少。
【你好?】
那个女孩眨眨眼,随即咯咯笑了起来,摆摆手:“你好你好~”
于是阿琨又低头哗哗哗地写,写字班上的白纸飞起一角,像是带歪了帽子:
【你不舒服吗?为什么无聊?】
这一次女孩却顿住了。
她看看阿琨,又看看他的写字板,微微后仰,试探的开口:
“……你……听得见我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