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读相聚
翌日,沈秋明赶往东宫时,两个年轻人早已跪坐在谢淮下方的书案前。
一个身量长些的年轻人着月牙白宽袖上衣,渐变水墨下裳,衣绣修竹飞鹤,正是江丞相家中嫡长子,名江少云,见她进殿,朗润一笑,微微颔首,便是打过了照面。
另一个一袭湖蓝色长衫,唇红齿白,侠气浩然,乃是林将军幼子,一看到她,眸子一亮,欢欣雀跃地招了招手,“沈秋明,快来坐我旁边啊!”
林家驹热情相邀,沈秋明自是欣然前往,施施然落座相邻书案。
谢淮早免了他们几个伴读的礼,如今时辰尚早,谢淮还没进崇文殿,林家驹侧身,两人窃窃私语。
“哎,沈秋明,问你个事儿。”
“什么?”
“你怎么当上殿下伴读的?你都十五了,我和江少云也是伴读,却是从殿下幼时就跟着殿下了。”
沈秋明笑笑,“你附耳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她一副分享秘密的架势。
林家驹紧张地看一眼四周,咽了咽口水,慢慢凑过去。
他听到那风姿秀美的少年轻轻道:“首先……”
林家驹耳朵都竖了起来。
“你得有个好爹。”
林家驹深感失落,“我这么真诚地问你,你居然逗我玩!”
他说着,就要来揪沈秋明。沈秋明闪身躲开,他不依不挠,追了过来。
两个人打打闹闹玩的开心,林家驹推了沈秋明一下,不意用过了力,看她摔向门口,急匆匆去捞。
沈秋明失去重心,原以为要摔,却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回眸看去,谢淮冷淡地瞥她一眼,“还不站好?”
沈秋明瞬间站直,林家驹面色惨白,“殿殿殿……殿下,臣有错。”
谢淮踱步走向上首,“哦?林伴读错在哪儿了?”
林家驹绞尽脑汁,“臣不该带沈伴读在崇文殿胡玩,冲撞了您。”
沈秋明看他一个人揽下所有,当下有些感动,频频望他。
林家驹察觉到沈秋明的目光,默默挺直了腰杆儿,觉得被殿下罚一顿也没什么,毕竟他又收服了一个小弟。
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担当,优秀的大哥会为小弟摆平一切!
谢淮看林家驹神采飞扬,全然不似刚看到他时那副霜打茄子样,心下了然,“沈秋明,当值第二日便失了规矩,孤命你面壁思过,可有异议?”
沈秋明点头,“并无异议。”转身去廊上面壁。
林家驹大惊失色,“殿下,殿下,是我带沈秋明玩的,罚我啊殿下?”
不行,大哥绝不能在小弟面前丢脸。
他闭闭眼,视死如归,“殿下,我也想去面壁。”
谢淮拒绝,“不,你看书便可。”
林家驹绝望,看书,比面壁还折磨人。
……
下值后,林家驹神神秘秘地塞给沈秋明一张洒金帖,“晚上见。”很快就溜走了。
沈秋明拿出一看,是一张请柬,今夜在荆山别业举行小宴,邀她同往。
荆山别业,江丞相府中私产,早有盛名。
夜间,主仆二人将请柬交由守门小童查验,小童看过后恭恭敬敬地领她们进去。
远远地,就听到林家驹爽朗的笑声。
她拉开小竹门,发出细微的声响,林家驹立马看了过来,“沈秋明,快来,只等你了!”
他殷勤引路,“来来,你坐这儿,咱们仨聚一聚,正式见个面。”
林家驹跳上石凳,摆臂捏拳,“我,林家驹,年方十八,是个江湖高手,以后是要济世救民,当大将军的!”
江少云坐在汉白玉桌前,对着一套茶具烹茶。茶雾袅袅,朦胧了他的脸,他笑道:“江少云,年十九,胸无大志,闲云野鹤。”
沈秋明也微笑,“沈秋明,年十五,还没想好做什么。”
林家驹诧异地看她,“沈秋明,你这也太直白了吧!”
他是显摆,江少云是隐藏,只这个小弟不懂江湖规矩,真敢说没想好。
沈秋明拂袖坐下,“没想好罢了,编不出来就不编了。”
林家驹展示出大哥对小弟的包容,“不错,好样的!”
江少云:“荆山别业要到夏秋之际才最好玩,今夜相聚,也只有松林那边的景致会好些,不妨移步松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