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
今日来的大都是宗室子弟,天潢贵胄,富贵非凡,自然不会真的在殿内跪上几天为先皇后祈福。
大师们念了两个时辰经后,住持双手合十,笑眯眯道:“诸位施主,寺中备有午膳,还请挪步享用。往后两日,只需辰时来大殿,亲自为娘娘上一炷香,点一盏长明灯,再听师弟们诵经半个时辰即可。”
谢泠转头,满脸期待,“听说大兴国寺的斋食乃京城一绝,我还没吃过呢,这次可有口福了!”
沈秋明点点头,“想来这斋食味道肯定不差,这么多人念念不忘。”
确实很不错。
小沙弥送至禅房一份翡翠豆腐,白白嫩嫩的豆腐上点缀着水灵灵的小香菜,看起来便清清凉凉,吃着更是浓香四溢。
水煮青菜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汤色透亮,食来却酸酸咸咸,还带有一丝回味的鲜。
好吃是好吃,却填不饱肚子。知秋借庙里的厨房煮了一把面,沈秋明淋了些酱油和醋调味,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午时刚过,又是难得的艳阳天,沈秋明坐不住,出了禅房,在寺里走走停停。
一个小殿前的大槐树下,两个小沙弥腮帮子鼓鼓,正气呼呼地争论着什么。
“我喝羊奶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喝?我不止要喝羊奶,我还要喝牛奶!”
“阿弥陀佛!出家人当戒荤腥,羊奶自羊身上来,你去喝,岂不是要犯戒?”
“可我听师傅说,佛祖也曾接受过牧羊女的乳糜呢。我等本就是求佛,我只是效仿佛祖的行为,心向先贤、亲悟妙法罢了,有何不可?”
“你……你……呀,阿弥陀佛,施主见笑!”
黑皮小沙弥猝不及防看到沈秋明,手足无措地停了与旁边小沙弥的辩论。
沈秋明觉得新奇,“小师傅,你们寺里的师傅们都像你们这般吗?”
她低头看到旁边小沙弥白净的面庞,头顶亮亮的,正是那喝羊奶的小沙弥,口才很不错。
黑皮小沙弥脸颊羞红,以为自己和师弟给客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似师弟这样年纪的,都要跳脱些。我当年也是如此,师兄们怎样教管都不听,气得师兄们直跳脚。”
“您要去哪里呢?也许我和师弟可以为您引路。”
“去寻常寺庙走一遭,尚且还得求一签,更何况来大兴国寺?附近有解签的去处吗?”
白白净净的小沙弥笑得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手指向偏殿,“施主,您就去前面的大殿,若有人为您解签,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没人,我们就带着您绕远些,去正殿也是可以的。”
沈秋明道一声“多谢”,转身走向偏殿。
看着沈秋明渐渐走远,大概是听不到他们讲话可,黑皮小沙弥终于吐出忍了好久的话,“师弟,你怎么让这位施主去找师祖呢?这不是胡闹嘛!”
白净小沙弥嘻嘻一笑,“师兄你不也没阻止吗?放心好啦,师祖的脾性,就是不给施主解签,也会和和气气的,一定会让施主尽兴而归。师祖可是一签难求,而且师祖也说过可以让我们接引有缘人去偏殿。我看这位施主就有缘,你应该也是吧?你都没阻拦我,这可不像你。”
黑皮小沙弥悠悠叹出一口气,“阿弥陀佛!”
……
沈秋明进了偏殿,迎面一阵深深浅浅的香火为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殿外的阳光照进来,整个大殿都亮堂堂的,宝相庄严的佛端坐在神坛上,佛山蒲团上盘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
她一踏进大殿,老僧便停了拨佛珠的动作,睁开一双盛满睿智的眼睛,起身和善地问道:“阿弥陀佛!施主所为何事?”
沈秋明合手回礼,“老人家不必如此,随意即可。听说贵寺解签极灵验,我想来试试。”
老僧嘴角微微翘着,不笑也似笑。他的目光很轻,没有攻击力,即便落在沈秋明身上许久,沈秋明除了微微的不适与紧张外,能感受到的只有亲和。
她有点着急,“是解签的师傅不在殿里吗?我也可以去别处的。”
老僧笑容更真切了些,摇摇头,道:“施主,有孚惠心,勿问,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