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

“店家，来一两金的碧螺春与铁观音，这几位是京城来的客人，想来尝尝苏州的老味道，可还有三十多年前的煮茶人，若是有，请来煮茶，不用点茶了，在临街的位置。”

“三十多年前的煮茶人如今这小店里只有我一人了，窝在楼上的那个糟老头子可不会啊，还一个倒是会，可既不在也不如我煮的好啊。稍等片刻，让老夫把这子落完，就为你们煮茶去喽。”

“多谢店家。”瑜珠微微行礼，

“老爷爷，您可以下完这盘棋，再煮的。”

“这盘棋已经好多日了，这子也是快想好落在哪，否则若是等落了子，你们的茶怕是今日喝不上了。无妨无妨，先上去落座吧。”不知为何，看到他们一行人这枚放在手中两日的棋子的位置好像有了眉目。

我们进去，淡淡的茶香，上二楼就在进门的拐角，楼梯旁有一张小小的桌子，不过落了灰，这也不奇怪，这茶楼里除了莲花与书籍有专人侍弄，芭蕉与苔藓此类的植物大多是肆意生长了，修剪的次数不多，位置若是有人用过就会收拾，若是无人坐，有一层薄薄的灰，也是无伤大雅的。

“这就是这座茶楼说书人的位置了，不在中心很奇怪吧，但中心留给了莲花，这是其中一个缘由，在这摆一个位置，客人既能听到，说书人也不用被打断，而且当年那位说书人可神了，仿佛能把听客心中的疑虑都说清，而且给人一种是老友在交谈一般，无其他说书地方那么喧闹。”

这上二楼时，踩在楼板上，楼板会发出吱吱的声音。楼梯旁临街的位置并无隔间，再往里走，还有地方，瑜珠却是不走了。

“姑父，韵韵，二公子，里面的位置皆有人了，皆在屏风旁放了一杯茶，有茶即是有人。不若就坐这儿吧，木柜子里皆是书籍，可供挑选，若是有什么想看的，告诉煮茶人，他们会去问店家，店家知道在何处的。姑父请先坐，若是下雨可挂一串重瓣莲花样式的风铃。姑姑应该经常是坐在这个位置倚在栏杆边，一人看书，若是下雨或是天光太亮也不妨事的，若是下雨一层像是蓑衣一般的东西，挡雨，这每一个位置之间相隔是颇有距离的，故而近处放下挡雨，挡不住远处的风景。”

父亲与瑞儿在对面坐下，我与瑜珠一起。一席人落座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好像不说也很合理。

父亲看着青石板与远处的天空，这几天苏州的天气很好，皆是阳光明媚，天色湛蓝。

“姑父，这柜子中的书可以拿出来翻阅的。茶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店家就将煮好的茶与用具送了过来。

“多谢店家。”

我与瑜珠还有瑞儿准备起身行礼，毕竟眼前的店家也是双鬓斑白。

“无需多礼，希望手艺你们喜欢。不多打扰了，用完了，放一盏莲花，会有人来的。”

我看父亲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虽说是大家皆无话，却不觉得气氛尴尬。

四人相对而坐，却不知都在思索着什么。父亲座前杯中的茶早已凉了，炉子上的茶还是热的。

瑜珠和瑞儿在柜子里拿了书，我想起了许多过去的往事。在母亲身边的日子，父亲与母亲教我为人处世，哥哥会给我带许多小玩意儿还有有意思的图画书，还给我骑大马，和祁钰一起逗瑞儿玩，那样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更近的是一群人的互相猜忌，三人在东宫的无助，一人的闯宫门，两人活命，但现在面颊上吹过的的是苏州柔软的风。不觉间眼泪落在了木桌上刻的栩栩如生的莲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