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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着,别解。”盛茗旭眼看刚醒之人开始着急忙慌去解串瓠的绳结,提声呵止。
“不是,你给我绑四个葫芦干什么!我都不好走路了!”陆芸心情糟透了。从昨晚开始到现在一而再、再而三忍气吞声已到临界值,火山爆发只在一瞬间。
尊称不尊称的统统滚蛋,什么狗屁将军!关她屁事!
横竖都是死,那就死前自在些,怎么舒服怎么来。
活到现在从未如此憋屈过!!!
盛茗旭却不急不恼,语调再次回归淡漠,惜字如金道:“不想淹死,就绑着。”心中想的是:这人不仅睡觉爱胡言乱语,见识还挺一般,竟连腰舟都不识?
陆芸心中忽一闪,顿悟:所以,这葫芦,是古代版救生圈?
原本要炸毛的人倏然偃旗息鼓,再次垂眸腰间干葫芦,一下子看顺了眼。
气氛静默不到两秒,一个巨浪拍来,船身经不住再次上下狂颠起来,陆芸猛地一阵头晕目眩,伸手去扶棚壁,本能合眼缓和身体突起的不适,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她意识到自己的两个手心滚烫得厉害:怕是发烧了。
那三颗药,不单是晕船药……还有迷魂药!
太过分了!
也不知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把她迷晕,强行带至出战的船只上,从白天到夜黑,让她平白无故吹风挨冻了多久!非得把人逼到绝境才罢休!这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盛茗旭见人双眼紧闭双眉紧皱,决定结束逗留,转身前不忘再“贴心”一句:“安分点,死的慢。”
一双滚烫倦怠的杏眼陡然弹开,鼓至最圆:“……”
陆芸欲还嘴,可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加上额头正值高热,只好眼睁睁看着阴阳怪气之徒潇洒离去。
载盛军精锐的船队浩浩荡荡已行至涌江三分之一段,待亥时一到,全军发起冲锋。
亥时五行属水,水属性的元素最为旺盛,打水战是吉时;而水旺生木,木代表生机,对于整支盛军战船,同样寓意非凡。
盛茗旭回到船首,眺望模糊未知的江前方,心中热血如波澜起伏。
从此处往前三分之二江段,已潜伏好一干极熟水性的将士,待北军开始故意“引敌深入”全军往后撤退,这帮兄弟们将迅速发起第一波突袭,纷纷爬上敌船奋力杀敌!
而由他及三位将军率领众将士接棒第二波突袭,一鼓作气将北军驱退至对岸岸上。之后他将亲自率领精锐骑兵,上岸穷追猛攻,将那北军杀至全线溃败不在话下!
从来北国轻视国力不如它的盛国,所以从上到下对此次涌江之战并未重视,只觉凭绝对人数优势就可轻松碾压他率领的三万盛军;而北军那丑八怪统帅在此之前刚把绝大多数主力调去了边疆,眼下其麾下并无多少嫡系精锐,所以压根抵挡不住他盛茗旭手下精锐猛攻!
也就是说,他和他的将士连喘一口气的机会都不会给北军留!
兵贵神速,尤其此战,环环相扣,一鼓作气!
陆芸正费力挣扎着出棚,欲亲眼探一探当下形势,谁知前脚刚踏出,后脚立马一阵号角吹响,战鼓擂动,船只明显提速——她孱弱的身子本能跟着一阵慌乱,左右太阳穴倏然发麻,上下牙止不住咯咯打颤起来。
完了,要开打了!
来不及逃了!
她应该跟住那毒舌将军才是!
他生她便极有可能生,他死她才有可能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贵为一军主将,必会身先士卒,冲锋杀敌,危险系数不低!但就因为他是整只军队的核心,所以周遭盛军士兵绝对不会眼睁睁让自家将军身犯险境,誓死也会护他周全!
想到这,陆芸努力逼自己镇定下来,而后迅速调整呼吸!当下于她十万火急之事,就是趁两军还未正式交手前,先把自己转移到那毒舌将军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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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打头阵的北军船队已行至涌江中段。
而沿岸列阵完毕的北军统帅尹十,望着前来汇报前方两军最新军情的手下,仰天一阵狂笑,唾沫星子飞溅:“盛军那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赶紧给爷爷冲!冲得越快越好!哈哈!冲上来让爷爷好生揍一顿!爷爷我都等不及了!就今晚,非得将他俘虏不成!”
身边亲信将士异口同声恭维附和:“统帅英明!”
北军胜券在握,心情大好的尹十准备下令前阵将士,兵营再往后移,全军后撤,留出更多空间容盛军渡河!
眼下气温极低,刺骨狂风四起,江水汹涌,盛军渡河时间越久,体力消耗必然越大,待其入北军所驻区域,正好聚而歼之!区区三万兵,何足挂齿!
别说浩浩荡荡三十万北军,前阵十万将士就足够将那三万盛军杀个片甲不留!
一想到这,尹十心花怒放,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往后再退十——”
热乎乎的将令还未来得及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