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马车里,被迫与萧令辞同处一个车厢的苏文惜坐在白狐毛铺的榻上,没把绿珠和粉涟带在身边,她也只能将目光放在了窗外,尽量去忽视对面那热烈的视线,心底暗戳戳祈祷着能快点到达目的地把蓝英接回来。
只是她不动如山,萧令辞那明晃晃的架势却侵略如火,暗流涌动,他默不作声地看着苏文惜,直把她看得浑身别扭时,萧令辞才勾唇一笑,凤眸认真,道:
“苏大人,今日璘王和邢知军虎口的伤,你也都看到了吧。”
苏文惜闻言转过头去看着萧令辞,想要看看他是何种表情,毕竟以往,他总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说出来的话也是轻浮的很,让人不敢信服。
萧令辞生的薄唇,不笑时抿成一条直线,透着泠泠的孤冷,若是笑,便拥了几分春风与多情,可如今苏文惜看着他唇畔那一抹弧度,却是带一些嘲弄的,并非是对她,而是对那些暗中作祟的宵小。
虽然经过昨晚后苏文惜已经能肯定他绝对不是外表看上去这么简单,但如今看着他和昨天那截然不同的反差,也是有些不适应道:
“看到了,昨天百里温说放箭那人虎口必定有伤,殿下如何看待?”
其实苏文惜还隐隐期待着他的回复,毕竟从昨晚遇刺时他敏捷到惊人的反应力来看,怎么说也不是真的如外表那般不学无术,总归还是有点不为人知的金玉其内的。
只是苏文惜目前只是隐隐有所悟,却看不真切,也正是这份看不真切,才让她对萧令辞有一种雾里看花的神秘感,只不过她好奇心没那么重,还没有追根究底的欲望。
而萧令辞闻言,只觉得自己仿佛在经历一场考核般,回答出来的话语能直接关乎到对面之人的好感度,于是他也开门见山道:
“那一支箭是什么时候射过来的,已经无法查清,但是在进百璃楼后,时间是是子时三刻,而璘王到织造署的时间,我派人问了一名提花工,说是大约在子时,至于邢知军,昨天晚上一人骑马出了门,不知所踪,而大雨又将道路上的痕迹都抹除了,所以我也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苏文惜听着他这有条有理的言辞,心底微微改观,不禁有些欣赏,没想到他竟然暗中注意了时间以及痕迹,足以证明他的心细如发,一个人有着这般的缜密,又怎么会是之前表现出来的纨绔不堪,放浪形骸呢,除非他是想骗过什么人的耳目。
苏文惜无意中觉得自己好像猜中了什么,她看着萧令辞如今在她面前真假参半的身姿,不禁试探地问了句:
“殿下怎么还有两副面孔,一会花花公子,一会又一本正经。”
按理说她一个四品女官,是断然不应该这么肆意的这般问一个皇子的,但萧令辞昨晚上舍命相救,让苏文惜在心底生出了信任感,就好像他们是有过命之交的羁绊一样,有些东西无端地就生根发芽了。
萧令辞凤眸闪过一丝狡黠,并不打算三言两语把自己底细全交待了,只是笑吟吟道:“苏大人可不要冤枉我,我只有在你面前会有两幅面孔,花花公子那是因为我对你感兴趣,而一本正经是因为我想引起你的兴趣。”
“……”依旧是放浪且暧昧的话语,为这个车厢增添了一丝躁动因子,要不是有着极好的表情管理,苏文惜听到这话时都有些维持不住笑意,就差一个无语望天了,她舔了舔唇,一时有些凝噎,随即选择听从本心:
“我还是更欣赏殿下一本正经的样子。”
“可是苏大人只有在我是前者的时候,才会有强烈的情绪波动,如果我一本正经了,苏大人岂不是要变成一根木头了。”
“怎么会呢,”苏文惜咬牙切齿,但是萧令辞刚刚的话语又提醒了她,如果自己能变成一根没有波动的木头,那么说不定萧令辞就会对她失去兴趣了,思及到此,苏文惜露出一个非常官方的笑。
而萧令辞却仿佛能看穿她所想一般,直言道:“苏大人放心,无论你是何种模样,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兴趣。”
“殿下要是如此无聊,如此寂寞,何不直接去花萼馆一拥佳人在怀,好慰藉这风流之病。”
萧令辞也不恼也不羞,只是凤眸含情脉脉地看着苏文惜,语调柔情款款:“苏大人,我只对你犯病。”
“……”
望进萧令辞那一双凤眸里的直白意味时,苏文惜一颗心仿佛被一只手捏了一下,有些透不上气,很令人熟悉的目光,她当初仰慕萧郁均时,应该也是这种视线,但她是收敛的,而萧令辞是放纵的。
再者她身为女官,于行为准则上克己受礼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在言辞上对她这么放浪不羁过,说他是皇亲贵胄,却没有一丝隐藏的居高临下,甚至能无视尊卑牵马执蹬,说他风流多情,却又不是对每一个容貌上好的女子都能视作红颜知己。
一时之间受到的冲击在撼动着她高高竖起的心墙,可苏文惜不会因为就这样,而选择再次心门大开,自从上一世的教训后,她是痛定思痛,不打算放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