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心引发的血案

二 鹿心引发的血案

晨光正好，千羽背着大刀，牵着老马往后院走。

秦恪家当然是有马厩与马倌的，但千羽坚决要牵着老马自己养，秦恪许是看她有趣，并不管她，说来也怪，这诺大别院，除了下人无数，就只有两个少年，并不见别人。

秦恪家很大，山亭楼阁错落有致，从山顶的别院往下，半座山都是后院，秋风一起，静眠的山林旋起金色的涛声。

千羽让老马卧在那儿吃草，自己取下刀，在缓坡上开始练习挥刀。

“力由地生，至脚，至腰，至肩，至臂，一气贯之。”那个人的话语回荡在耳边，她闭着眼睛，感受那股气随身体的动作，慢慢向手上的刀汇集，她想象面前站着一个真实的目标，在砍到目标的一寸前，一直放松的手臂突然收紧，汹涌的气震得刀身突然绷直，发出一声“嗡”的轻响，然后刀狠狠劈下。

四周草木在刀气下纷纷倒伏，而后再立定。

千羽深吸一口气，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汗水顺着发梢流下，阳光变得越来越灼热。

“那天你敲不器用的就是这招？”

耳畔传来秦恪的声音，千羽睁眼，见秦恪和欧阳不器站在自己面前。

他们刚从山下打猎归来，两人皆背着长弓，身着夹领小袖与齐膝皮靴，长发高高束起，迎着正午的日光，看上去格外神采飞扬。旁边两个小厮手持箭筒，余下几人抬着一头被射死的鹿跟在后面。

秦恪见千羽不答，笑道：“丫头，这几日我看你在这儿练习，从早练到晚，为何每天都只练这一招？”

千羽从容地把刀插回背上的刀鞘，拿袖子擦擦汗：“我只会这一招。”

秦恪一怔：“天下武派，唯有东宁无芒大师的无心掌讲究以不变应万变，便是这样，无心掌也有三个掌法与八种变化，你这刀法有趣得很。”顿了顿，他问：“这一刀可有名字？”

“横竖一刀。”

秦恪和欧阳不器一怔，都哈哈大笑起来，连呼有趣。

这两日，两人细细观察，这个小丫头天明起床，梳洗完毕后，先去剑圣门前敲半个时辰的门，然后来这里练刀练到天黑，雷打不动，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动，他们对她的戒心也放下了小半。

欧阳不器道：“千羽，你不说来历也不说师承，总是随口框我们，过几日我们回去了，想到你这个朋友，除了姓名就一无所知，以后可不是再难见到了？”

千羽戏谑地看了欧阳不器一眼：“既如此，不妨先交代你们的来历？”见他语塞，不由一笑，清秀的小脸上竟有种与年龄不符的平淡冷静：“你何必拿话套我——萍水相逢而已，见不到就见不到，那又如何？”说着，想到他说要回去的话，又问：“所以，你们也不是来这儿等洛衣的？”

昨天月初，她去敲门时，看到秦家的小厮用青缎托着一个薄薄的漆雕木盒，从门缝中塞进去，过了不久，又有几家的盒子也一齐送到——那会儿她便明白了，这些人家都是每月送名帖过去请求一见，各家别院都有专门的人看着，哪有主人家自己天天在别院守着的道理。

欧阳不器笑道：“我们在这儿确实不为洛衣，秦家倒不用他出山，只要别家不请走他便是。”秦恪瞥了欧阳不器一眼，不器自觉失言，住了口，秦恪挥挥手：“待会儿有烤鹿肉，来不来？”

千羽也不再问，笑盈盈点点头，背着刀走了下去。

此时小厮们已布好铁炉、铁丝蒙，旁边放了矮凳及案几，秦恪令他们退下，自己在那里叉了鹿肉，洒了盐、肉桂粉等香料来烤，炭火里铺了果木和松香，那鹿肉经此熏烤，顿时香气扑鼻，引得人垂涎欲啖。

欧阳不器不知道跑那里去了，秦恪也不等他，叉了肉给千羽：“你虽不提师门，但照你现在的练法，假以时日必有小成，为什么非要拜剑圣为师呢？”

千羽顺手把一大块肉丢给不远处跪卧啃草的老马——那老马伸头一闻，居然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千羽这边也吃了一大口，口齿不清道：“我本来要去白阙，路上遇了歹人，被剑圣门下救了，所以转念一想，不如先找剑圣学艺，等出山再上白阙，看谁能拦我。”

秦恪一怔：“剑圣只有两个弟子，二弟子洛衣先生从未出过山，”他想了想，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难道救你的是大弟子丘剑？”

千羽摇摇头，表示茫然。

“可记得他长什么样？”

千羽眼睛一亮，笑嘻嘻道：“非常非常非常英俊！”

秦恪的长相在世家子弟中也颇有盛名，毕竟少年心性，听了这话，未免起了比较之意，他扬起头，笑道：“比我如何？”

千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秀丽的大眼睛藏着三分狡黠，指着不远处嚼草的老马：“你牙太白了，笑起来像它。”

……

不知何时，欧阳不器颠颠儿地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