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安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隐约记得这院子里原还有一个叫阿如的婢女，如今不知踪影。

安秋不是多嘴好事之人，她打量知了一眼，颔首应道：“手脚麻利，人贴心可靠便是。”

“那是自然。”顾美人说，“长……大殿下患痘症时，就是知了近身照料，很是尽心尽力。”

“侍候主子时，能将生死置身事外，可见是个实心人。”安秋微笑着附和道。

“奴婢不敢居功，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罢了。”知了屈身谦虚回道。

安秋对这番回答很满意，她满意，那大概率太后也会满意，顾伶稍稍放心许多。

“知了，你先带殿下去收拾东西。”顾伶道。

“奴婢这就去。”知了说罢，走上前牵起周长生的手。

周长生茫然的看向嬷嬷，又疑惑的看向顾美人，好像不明白她们两个要做什么。

顾伶轻声道：“殿下跟知了去，妾还有些事同嬷嬷讲。”

周长生点点头，随着知了一起离开。

安秋望着知了的背影： “是个不错的孩子。”

顾伶莞尔道：“知了心思单纯，请太后和嬷嬷放心。”

“娘娘放心，太后见了人，心里自有定数。”安秋不偏不倚的应了句。

两人的声音并没刻意压低，知了走出几步时还能听得几分。

说句实话，要去见太后了，她这心底还是有点没谱。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知了目光下移，看向周长生，小屁孩还挺会察言观色。

“要去见太后了，奴婢心里慌。”她直言。

周长生抿抿唇，朝后看了眼，确定两人的对话不会被人听见，才道：“我也是，我怕祖母不喜欢我。”

知了眼中闪过惊讶，她还以为静安帝天不怕地不怕呢。

转念一想，静安帝还是个小孩子，惊讶也就随之消散。

知了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

周长生五官出色，最好看的莫过于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泛着水色，特别惹人怜爱。

知了总觉得他如果骗人，这双眼睛一定能占头功。

“殿下乖巧懂事，谁都喜欢你。”知了温声道。

周长生勉强挤出笑，想她又开始糊弄人了。

他垂眸，眨眨眼，眼中水色泛滥，很委屈的嘟哝道：“如姐姐不喜欢我，父皇也不喜欢我。”

知了无言以对。

前者是真害了他，或许喜欢过，但喜欢也抵不过荣华富贵。

后者她不清楚，她和明德帝是前后脚死的，不过依着她的想法，明德帝对周长生大约是没那么喜欢。

周长生看她吃瘪，表情也跟着沮丧，他失落地转身往寝殿走。

知了觉得这背影看着挺颓然。

要说不说，周长生太敏感了，她不知道是周长生不好糊弄，还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是不好糊弄？

知了无奈叹气，决定不纠结到底是谁的问题，抬脚跟了上去。

两人回到寝殿，谁也没先开口。

知了闷着头收拾行李，周长生的东西本就不多，她磨磨蹭蹭没多久就收拾了个大概。

知了正想着怎么和周长生搭个话，门外刚好传来顾美人的声音。

“好了吗？”

知了回头：“娘娘，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您再看看还需要带些什么？”

顾伶微笑：“长信殿带过去的，殿下不会再用，带着不过是个念想，你看着办就好。”

知了默然。

冷宫的东西再好也比不过兴庆宫的，穿着怕是要惹人笑话，还会丢了太后的颜面。

“诶，奴婢明白了。”

知了想着母子俩人许是有些悄悄话要说，便贴心道：“那奴婢先出去了。”

顾美人看向她，摇头道：“不碍事。”

这是真的没把她当外人，知了想着，点头称“是。”

顾伶转过头，目光落到周长生身上，心情很微妙。

理智上，她非常清楚周长生去到太后身边是最好的结果。

感性上，母子被迫分开是犹如剜心之痛。

顾伶明明是微笑着，眼中却看不出开心，反而是浓的化不开的忧伤。

她走到周长生身前，蹲下身和他平视，眼中充满了对孩子的依依不舍。

看了会儿，她神情肃穆，强调道：“从今往后，你就是大皇子，所有人都要称呼你为大殿下，记住了吗？”

周长生懂事地点点头：“儿子明白。”

“到了祖母那里，记得一定要听话，知道吗？”

周长生孩子气的发问： “母亲不一起去吗？”

知了收回目光垂下眼，想起安秋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