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闲
沈松终于回了书院。
她中毒的事早已传开,这下回来,同窗、夫子们都对她和善了几分,除了多了个黏黏糊糊的柳云初,其余的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因着沈松缺了功课,崔竹生每日午间连喝茶水的次数都少了,全程滔滔不绝。
沈柏最近不知得了什么贵人提点,竟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忙得焦头烂额,还顺带在巡查时抓了几个贼人,得了封赏。
元浩翻墙的次数渐少,倒是多出个喝酒的爱好,沈松日日伴着酒香温书,颇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味道。
早早拜托爹爹打听的消息总算有了回音,巴哈尔收到了巴图尔几经辗转寄来的信。
“松儿你看!”巴哈尔打开连着信一通寄来的丝绸锦囊,里头是一只崭新的木鸟,“哥哥给我雕了一个新的!”
“比之前那只更好看了。”木鸟活灵活现,眼睛处还镶嵌了黑曜石,沈松拿在手里,也喜欢得紧。
“哥哥说现在他是胡国的大将军了,马上就能接我回家了!到时候,我带你去草原上玩,我们可以喝羊奶,骑马,围着篝火跳舞,我们那里的舞蹈和虞国的完全不一样,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巴哈尔想起自己的家乡,眼睛里都泛着泪光,“还有我的阿母,她做的菜可好吃了,她还会做衣服,就是你上次看见的那件,是我阿母亲手做的。”
“巴哈尔……”知道她想家了,沈松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拍着她的肩膀,“约好了哦,以后我们去你家玩。”
“嗯!”巴哈尔吸了吸鼻子,又笑了,“这是好事,我不该伤心的。”
元浩和崔竹生一道来到西院,元浩是个没心肝的,看见巴哈尔哭哭啼啼的样子,嘴欠道:“哟,您还有梨花带雨的一天呐?”
“元浩,我劝你别惹你姑奶奶。”巴哈尔舔了舔后槽牙,“今儿正巧差个桩子松松筋骨。”
“来啊。”也算稀奇,元浩竟然接了巴哈尔的茬,祭出长剑,剑尖点地。
巴哈尔哪里是能激的人?二话不说掏出自己的鞭子,“啪”甩在地上。
“不是,你们这……”沈松刚想开口劝几句,就被崔竹生扯着袖子拉到一边。
“你还有心思掺和他俩的事?快过来读书。”崔竹生的语气不是那么愉快,“这小孩子玩具和……书信,以后别收了。”
“嗯?”沈松一头雾水。
“我自知说这话不够分量,你豆蔻年华,情窦初开是常事,但得先做好眼前的事,你明白吗?比如年底大考。”
“呃……”沈松语塞,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崔竹生一脸严肃样子,“此事说来话长……”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崔竹生背过身去,“坐下,读书。”
沈松撇嘴,心想,行吧。
崔竹生看了眼被沈松放在桌上的木雕和信件,只觉得碍眼,将书垒得老高,挡了个严实。
那厢巴哈尔和元浩打得激烈,好久才气喘吁吁地结束,巴哈尔编的辫子都散落几络,可见是真真上蹿下跳了一番。
“不就是个鸟儿吗。”元浩小声嘀咕。
巴哈尔站在略远的地方喝水,元浩离得沈松近些,一听这话,沈松瞪大眼睛,诧异抬头。
映在崔竹生眼里,则变成沈松一听元浩贬了这木头,就怒目圆睁了,心中更不是滋味,轻咳几下,压低声线道:“认真。”
“知道了。”沈松还沉浸在惊讶中,哪里还剩什么心思抄书?一时晃神写错好几笔,下意识地想涂改,被崔竹生不客气地用扇柄托住手腕。
“你再这般不上心……”崔竹生话到嘴边,才发现竟然没什么可以威胁沈松的,他就?他就如何?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沈松连连求饶。
崔竹生沉了脸色,心思杂乱,却一时辨不清到底是因为沈松的鸟儿乱,还是因为他自觉对沈松无足轻重乱。
巴哈尔喝完水,毫不客气地白了元浩一眼,宝贝似地拿着信和木鸟走了。
崔竹生见状,又不由自主地打量沈松的脸色,她如此重视此物,却被巴哈尔拿走,心里肯定苦涩难言。
沈松神色如常,崔竹生却心下打鼓,气她难受,又怕她难受。
院外逐渐热闹起来,午休要结束了。
“好啦,我走了,明天见。”沈松收拾东西,照常离开了西院。
沈松走得潇洒,徒留崔竹生和元浩两个各怀鬼胎的在后边。
虽说早前柳云初带来了圣旨,女子也可为官入仕,但别说书院里这些千金,就连她自己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故而只剩下沈松为此卯着劲儿读书,一时竟成了异类。
首当其冲的还是崔莺莺那几个跟班,崔莺莺现在倒不会明着为难沈松了,人偶似的站在一旁,附和其他人的话,主打一个圆滑。
柳云初从不是那种到处出风头的性子,对此只会在沈松面前劝慰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