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金乌低声道：“结界。”

朱却搂住自己的臂膀，上下搓了搓：“和上次去金浪村一样，浑身毛毛的。”

闻言，毕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结界周围有灵力相守，非修士难以察觉，看朱却的反应他感知力应当不差才是，却生来没有灵根，未免自相矛盾了。难道是在栖魔山上久居的缘故？

察觉到打量的视线，朱却不自在看回来：“干嘛？”

她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林霄付都付钱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放点血意思意思。”

朱却果断：“你抽干我都行，但钱是真没有一点。”

“……”

毕方收回视线，只见门前还有一尊石狮，身形硕大，体态威健，不似寻常雕塑保持着最威风凛然的姿态，横陈躯体斜卧在地上，拦住了他们进门唯一的道路。

朱却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的道路后，不解问：“这座府邸的装潢真奇怪，难道要从它身上跨过去吗？”

闻言，石狮缓缓睁开了眼，明明眼眶内也只是灰蒙蒙一片，他们却不由觉得，被什么紧紧盯上了。

朱却：“……没看错的话，它在动吧？”

咯、咚。

石狮拖着沉重僵硬的躯体，缓缓坐了起来，威风凛凛地俯视着三位神情各异的人。

朱却：“我*。”

毕方斜他一眼：“大惊小怪，你在金浪村地牢里见过几个人高的虫子，也见过我的衍体，还害怕这个？”

“再大的虫子也是虫子，你的衍体看起来就是正常人，动多正常啊！可这玩意儿长得就像是石头做的，石头怎么会自己动呢？！”

又是打量他们又是叹息的，还真有模有样。

朱却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毕方嫌他丢脸，让金乌把他拉到后边去，别暴露了他们伪装的身份。

“我能看破世间所有的谎言。”

它俯身，不怒自威。

“请复述一遍你们的身份和目的，若是真话，便可通行。”

朱却嘴贱问一句：“如果不是呢？”

石狮伸出僵硬的舌头，在唇周舔舐一圈，答案不言而喻。他欲哭无泪打了个哆嗦，默默躲到了金乌身后，频频往回看，偏偏不见来时的门。

“这可怎么办啊！退路也没有了，要不索性直接跳过这个环节，把它干掉——”

“不。”金乌摇头，“识破谎言大概率是它的规则，一旦违反，可能会触发即死效果，但相对的在审判时间外，它不能擅自攻击。”

“而且要是动手，可就是坐实了假冒的罪名了。”毕方补充，“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朱却一愣：“什么办法？”

话音刚落，就见毕方笑眯眯上前一步，昂首道：

“教我功法的人，是玄虚门的慈定长老和莲守长老，他们曾和我交代过一些事。”

——她不明白石狮的判断依据里是否包含了时空差，为保险起见，便将“师傅”一词拆开解释。而交代一词的意义涵盖也非常广，可以是日常叮嘱，也能被错会为此行目的。虽然绕了一圈，但无论哪句话单拎出来都不算错。

“……”

虽然石狮没有雕刻眼珠，但毕方能感觉到它紧盯到视线。等了许久都没有动作，看来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她面上笑意更甚，继续故技重施：“今日前来，是想得到两块玉石，好回去复命。不知这样的理由能否换取入场的资格呢？”

同样的障眼法，得到可以是寻回，也可以是买回；而复命，其实是向林霄付复命，但前后逻辑上却容易被联想成向师傅复命。

石狮的法则是识破谎言，但她话语本身并不作假，那就无法触发规则——但真话，也是可以欺骗人的。

它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从口中吐出一封朱红的信函，明黄碎花缀在信脚，熏制的香气扑鼻而来，上面两个公正的大字：请柬。

“我竟然没发现你这么聪明过！”

朱却兴奋至极，没忘记特意压低声音。

毕方瞪眼：“我一直很聪明。”

“好好好。”

他不和功臣争，高高兴兴就要走进去，石狮忽然一跃，再次堵住了入口。朱却茫然：“你不会要出尔反尔吧？！”

石狮垂眸：“若无旁的原因，一张请帖只允许一人通行。”

“旁的理由？”毕方指着朱却，“这位与我情同兄妹。”

再指金乌，“这位与我，是离成亲就差临门一脚的关系，足够吗？”

“…………”

简单一段话，把石狮脑子干烧了，但规则的的确确没有触发，所以她说的是真话。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