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是个泼天的大祸
放宽心的逍遥自在,但欠我的,终究会让你如数奉还。”
雷潇湘没有了往昔带刺的交锋,反得尽显轻快,说着话嘴角上挑,好像心中已经想好如何向我讨还她丢的牙和颜面一样。
她这一番决绝的话让是我实在找不出缝隙插进去大献殷勤,只得将带屋的坚果重新拎上原路返回。想来她这样恼我也实属应该,牙这东西本就属于不可再生资源,何况还是一颗灵巧可爱的小虎牙,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我踢没了,心生怨气不愿搭理我也在情理之中。刚才的话,我权当是她用来疏缓心中怒气的法子,哪天想通了,说不定就小人不记我这好人过了。
“那我便将糕点留下,你如果改变心意,饿时也可吃些缓缓元气。对了,昔日在山下集市上看到过好的胭脂水粉,改天再去,给姐姐置备些回来,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她未做声应我。好在脸皮够厚,我总能在吃了她的闭门羹后自然化解尴尬。
连续几日晚膳我都紧挨着雷潇湘坐,企图用共进晚膳的方式来缓和我与她本身就不太融洽的日常关系,在对了她好几日的黑面以后,今天我还是一如往常地在她旁霸实了位子,虽白天正中了她几根话中刺,但我作为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还是应该做一做最后的挣扎与努力,厚颜无耻若能化干戈为玉帛,也不失为一计良策。
“雷姐姐食相优雅,让我好生羡慕!”夸人也需就地取材,以我身为女儿家十几年的经验,没有女子会拒绝他人的赞美,尤其像雷潇湘这种自命不凡的女子。
她慢条斯理地将一小坨饭粒送入嘴中,好像完全听不见我说的话,更完全看不见我这个紧挨着她的大活人。
我赶紧夹起刚从龙虔手中求来的鸡腿,进贡似地放入她碗中,“雷姐姐将这鸡腿吃了,补养补养身子!”
她任由嘴里细嚼慢咽的节奏不变,继续无视我,同时无视我进贡的鸡腿,随后从袖袋里抽出丝绢手帕,稍擦拭嘴角,起身离去。
我又一次倒贴了一张热脸,却始终没讨到半分便宜。
“她自受不得半点感化,你自降身份,上赶着去仰人鼻息?不要为难自己嘛!”承甫边说边毫不客气地伸手拿走我的鸡腿,没犹豫地啃了起来。
我的心情很是不爽,这一厢情愿被雷大小姐神仙般的高傲碾成了渣渣,她既不愿敞开心扉接受我的道歉,我也不用再没骨气地巴结奉承,从今以后与她相处的最好方式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想通于此我心里也快慰起来,一把夺过承甫嘴下的鸡腿,翻了个个儿,寻着他还没来得及侵略的一块干净地方,一口咬下去。
我的师娘不仅是位美人,还是位才女。
承甫当年初上山时很是为师娘的才情所倾倒,不仅温婉贤淑,还精通琴棋书画,尤其画的一幅好丹青。据他所说通天至今只有两位女弟子在院读书时总着弟子服,一个是我,另一个便是师娘。
所以拜师时承甫初见我一身男儿打扮就带着对师娘的崇拜对我好感倍增,在平常里给过我许多照拂后就对我提出了陪他赏乐的要求。
美其名曰赏乐,其实是蹲坐在师父屋外偷听师娘弹琴,偶得还能听见师父吟上几句好诗。
然而我对五音十二律只有欣赏的兴致并无拿来的本事,几次过后承甫觉得我实在是块朽木,纵使手艺再高也雕不出龙凤呈祥齐齐比翼双飞,我亦觉得这种蹲点偷听人家夫妻墙角的事情相当不厚道,终于在一个春雷阵阵雨水倾盆的夜晚决定终止这份夜间赏乐的兴趣爱好,将气力转投到更加有意义的事情上去,比如下山带点小生意赚点零散钱。
师娘觉得她不能将苦修的一技之长白白浪费了,故而每年都会给弟子们绘上一幅丹青。
我们对于师娘的好意都心领神会,平日里都尽量保持着风华正茂的姿态,如是发现自己哪里有长得不大对劲的地方也尽力修正,生怕坏了师娘作画的兴味给她徒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