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难再现
,这山上还能如往昔笑语喧哗。
历过四季,我送走了起恍,送走了承甫,送走了龙虔与伯之,终于在第二年年试结束后,也将要归家了。
临行前一日,八师兄吩咐厨子做了一桌好菜,师娘照旧烫上几壶好酒。宴席上大家谈笑风生,貌似不胜酒力,吃得也太过文雅,以至这满桌的饭菜还剩大半。
元慎说这菜少了几味好料,味道不如从前。八师兄说现下这个时候,要将料子都凑齐属实困难。末了大家也不再说话,我的这场送行宴便早早收了场。
天下的宴席,哪有不散的道理。
第二日辰时,师父领着众人给我送行。元琛叮嘱我日后不要将他们忘了,师父宽慰我说再见定有时候,还说人活得久了总免不了要经历生离死别,经历得多了,自然也就释然了。
只是最近的离别有些太多了。
史湸坚持护送我一路下山,他总觉得我独自一人出山不太安全。我却觉得,与他一起才不太安全。逍遥林那段想必我两人今后也是难以释怀了。
到山脚时他闪烁其词地提醒我那日在我厢房中的约定,我立马让他住嘴,不准诅咒我嫁不出去!
他却坚持认为当初我被扒得只剩下亵衣,还被众位师兄看了个遍是极其损毁清誉的事情,再次强调他愿意弥补过失,兑现承诺。
我突然停下步子,转过头恶狠狠地对他说,我想来也觉得确是这个道理,所以出山后,我觉得应将尔等通通杀掉,杀干净后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他吓得眼珠突出,脸色煞白,活像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我被这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笑过后一转身,在空中挥挥手,别过了。
如是甩下留恋不舍,奔向等在路口的大哥。
谁能料到我如今真的没有嫁出去。
近几年史湸的影子倒是总在我眼前晃。爹爹越急,他晃得越厉害。
我回想起那日在厢房的许诺,真真应该抽自己两鞭。
我掰着指头算算,史湸如今都十五了,再过上两年,他就真的该来提亲了。
“筱筱,你在屋里吗?”
呦,是大哥。
这一声叫唤,将我从通天山顶生生拉了回来。
我开门寻着声音出去,他正站在庭院正中,正转身要走,听见我开门即停下来。
“午膳后你就出门,太阳落山时还没回来,爹很担心。刚才还让我出门寻你,但我想还是先等等,于是便来你这儿看看是否有动静。”诶,大哥跟着老爹操心着我的事也够累。
“在罗府耽搁了一会儿,收回银两就回程了,只是路上饿了,就在海祥楼落了落脚。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这两年愈发厉害了。”这天下来我乏得很,并没有太多兴致再将事情原委解释得完完全全。
“他也是关心你,现在全家上下都挂念着你的婚事,最急的还不就是爹么。连带着将二弟也撂在一边,全将你放在心上,他不容易。”他说完浅浅一笑。
现在的大哥不似从前一般稚气,说话谈吐都透着爹的味道。
“我当然晓得,只是躲着。至于韩衍么,权当他是把从小欠下我的如数奉还。”我朝他眨眨眼。
这两年我的性子沉了许多,可在大哥面前,该孩子时还是孩子。
“你现下可有功夫,我有正事与你商谈。”他神情很是真切地问。
最近几年大哥行事极是稳重,在外帮忙爹打理全盘生意,在内还要帮衬着娘收拾家里的琐碎,费神费力。像我这流星陨石般大小的琐事,爹爹也一并砸在大哥头上,指望不上我出门结交上什么门当户对的少爷,便勒令大哥要将东都乃至中原的王公贵族里适婚的少年郎们都网罗个遍,总能挑上几个八字相合的。
给这心力憔悴的少当家添上了许多麻烦,我实在是羞愧。
“你还记不记得前年苏州被劫一事?”他冷不丁地问一句。
我是心头一紧。
当然记得,惊心动魄。